春秋集注十一卷、綱領一卷 > 卷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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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 張洽 撰
       成公【召黑肱宣公之子母穆姜諡法安民立政曰成】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雖無王命而有父命故書】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 無冰【建丑之月夏之季冬無冰常燠也 洪範曰豫恒燠若□胡氏傳政事舒緩紀綱廢弛之象成公幼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張其兆見矣】三月作丘甲【傳為齊難故作丘甲 杜氏註周禮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丘十六井四丘為甸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甸所賦今魯使丘出之 胡氏傳唐太宗問李靖楚廣與周兵制靖曰周制一乘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為一甲凡三甲共出七十五人然則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積四丘而具一乘耳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為兵矣則未知其所作者三甸增一乘乎每乘增一甲乎二者蓋未可知賦雖不同皆為益兵皆增三之一耳益兵禦敵重困農民非為國之道也今案甲士三人者步卒七十二人之帥也二十五人為甲故每甲士統二十四人必無增甲士而不增步卒之理故知李靖所謂二十五人為一甲者其考周制詳矣胡氏以為每甸增二十五人而甸出四甲實一丘出一甲故曰作丘甲其說信而有證可以證古今之議而知魯變法增賦之實矣】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赤棘晉地 傳聞齊將出楚師夏盟于赤棘 胡氏傳行父以歸父之奔而齊人納之又懼晉人之討故往結此盟書及魯所欲也成公初立未有施舍己責逮鰥救乏之事既作丘甲又遠與晉尋盟豈固本保邦之道乎憤懟君父結盟主以挑鄰怨辠可見矣】秋王師敗績于茅戎【茅公穀並作貿 傳晉侯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弗聽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王人來告敗 程氏傳見桓五年 劉氏傳茅戎者何戎之别也此敗績也何以不言戰王者無敵天下莫敢當也莫敢當則其言敗績何天下之勢大矣非有能敗王之師者也王自敗也常山劉氏曰王者不能以義征四夷迺徼戎以致敗豈不曰自取之乎聖人立法以垂後世示之以意而已一書王師敗績于茅戎而尊王之義與王自取敗之道咸得而見矣】冬十月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傳元年冬臧宣叔令脩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二年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夏四月丙戌衛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衛師敗績【新築衛地 傳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戰于新築衛師敗績新築人仲叔于奚救桓子桓子是以免 謹案易曰師左次无咎凡戰而不能勝者聖人立全師愛民之法所以重民命而存國體也良夫不從石稷之言必進而戰致敗君衆幾於喪身辱國此春秋所以辠良夫而以為新築之戰主也】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會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首公穀作手傳孫桓子還於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乘郤獻子請八百乘許之郤克將中軍以救魯衛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會之胡氏傳大國三軍次國二軍此時魯之舊制猶存尺土一民皆屬公室行父僑如嬰齊各將一軍會戰臧孫許為晉師之道本不將兵特往來謀議爾成公初立主幼國危季孫一恕舉國興師四卿並出雖無人乎成公之側而不恤然後政自季氏出矣四卿皆書非特詳内乃所以謹履霜之戒也】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鞌齊地 傳師從齊師于莘齊侯使請戰對曰晉與魯衛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癸酉師陳于鞌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左并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韓厥從齊侯逢丑父與公易位韓厥執縶馬前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齊侯免韓厥獻丑父 謹案兵法爭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謂之忿兵今晉為盟主興師討齊非有救亂誅暴之名而起於郤克使齊一怒之憤故春秋不以齊主是戰而以晉魯衛曹之大夫為志乎此戰雖得一朝之勝不足道也】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袁婁穀梁作爰婁齊國治臨淄去雒陽東千八百里縣西有袁婁 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齊侯使賓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國佐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畝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諸侯其無乃非德類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畝而已惟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不可請一戰一戰不勝請再再戰不勝請三三戰不勝則齊國盡子之有也何必以蕭同叔子為質揖而去之郤克眣魯衛之使以其辭為之請然後許之逮乎袁婁而與之盟 今案晉所以令齊者恃其戰勝強力而以非義令之故國佐得以正義直辭責之而晉人至是義不勝而辭屈故國佐之至與屈完之來初若不異然齊桓伸中國之大義而屈完情屈而不敢校故曰來盟于師盟於召陵見義在中國而彼自服以求盟也郤克挾主盟之勢以行其私憤一旦戰勝而以不義求多於齊反為國佐以理折之而其氣遂餒書曰齊侯使國佐如師言齊非有誠服之心也曰及國佐盟于袁婁言汲汲在晉齊不得已而盟也王道曲直之繩墨觀於召陵袁婁之書曉然見矣】八月壬午宋公鮑卒【傳宋文公卒】庚寅衛侯速卒 取汶陽田【汶陽案漢志魯國汶鄉縣顔師古曰即汶陽田今兖州泗水縣東南有汶陽故城 公羊傳汶陽田者何鞌之賂也 胡氏傳取者非其有之稱不曰復而曰取何也恃大國兵力一戰勝齊得其故壤而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則取之不以其道與得非其有何異若在封域之中則先王所錫先祖所受經界世守不可亂也不然則侵小得之固有興滅繼絶之義矣魯在戰國時地方五百里孟子語慎子曰有王者作則魯在所損乎在所益乎經於汶陽書取所損益可知矣】冬楚師鄭師侵衛十有一月公會楚公子嬰齊于蜀【蜀杜氏註泰山博縣西北有蜀亭魯地 傳宣公使求好於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于晉會晉伐齊衛人不行使於楚而亦受盟于晉從於伐齊故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師衆而後可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寜夫文王猶用衆况吾儕乎且先君莊王屬之曰無德以及遠方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戶已責逮鰥救乏赦辠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強冠之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於蜀使臧孫往辭曰楚遠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斲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 胡氏傳魯以中國降班失列與蠻荆之大夫會恥也此由季孫行父為上卿不能使其君安富尊榮其民免於侵陵特起於忿忮肆其褊心而不能忍也辱逮君父不亦憯乎】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於蜀【傳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說宋華元陳公孫寜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於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乘楚車也 程氏傳楚為強盛陵轢中國諸侯苟能保固疆圉要結鄰好豈有不能自存之理乃懼而服從與之盟約故皆稱人以見其衰弱責諸侯則魯可知也 蘇氏曰楚自城濮之敗不競於晉莊王雖入陳圍鄭及宋而未嘗合諸侯及蜀之盟諸侯從之者十一國晉不敢爭然其盟十一國也諸侯實畏晉而竊與之盟其後四十三年晉趙武楚屈建合諸侯於宋然後晉楚之從得交相見又八年楚靈王求諸侯於晉晉人許之然後諸侯始得從楚皆蜀之盟啟之也】
       三年春王正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傳諸侯伐鄭次於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丘輿鄭皇戌如楚獻捷 胡氏傳夫討邲之役則復怨勦民非觀釁也遂東侵則潛師掠境非以律也覆而敗諸則專用詐謀非正勝也度彼參此皆無善也略而不紀勝負微也晉侯稱爵而以伐書何也初為是役必以鄭之從楚也附蠻夷擾中國則盟圭有辭於伐耳宋衛未葬曷為稱爵背殯越境以吉禮從金革之事也】辛亥葬衛穆公 二月公至自伐鄭 甲子新宫災三日哭【新宫者禰宫也廹近不敢稱諡不忍言也三日哭禮也何以書記災也】乙亥葬宋文公【傳始厚葬用蜃炭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弃君於惡也何臣之為 胡氏傳天子七月而葬為禮之節不可亂也文公卒七月而後葬故知華元之益其侈為無疑矣文公在殯而離次出境從金革之事哀戚之情亡矣顧乃厚其葬送此非有所不忍於死者特欲誇耀淫侈無知之人耳衰世浸侈秦漢之間窮民力以事丘瓏其禍有不可勝言者豈不為永戒哉】夏公如晉【傳拜汶陽之田 謹案汶陽之田特書曰取足以見疆場之令不出於王矣今為取田而往拜賜於霸國晉偃然受之而後年復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於齊足以見私情之納侮於晉也】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傳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 愚謂晉方怒鄭之不服其為國憂未有底止也乃怒許之不事已而使大夫動大衆以伐之特書大夫專伐之辠所以見其興兵之不度德量力也】公至自晉【胡氏傳宣公薨至是三年之喪畢矣宜入朝京師見天子受王命然後歸而即政可也嗣守社稷而不朝於周以拜汶陽田之故而往朝於晉其行事亦悖矣所以詳書告至以著其辠】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棘杜氏註汶陽之邑在濟北蛇丘縣今兖州龔丘縣也 傳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 臨江劉氏曰曷為圍之叛也叛則何以不言叛内不言叛以為凡在已耳季氏患盗孔子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夫子以盗為不足患則叛未可誅無道不可殺則叛未可討也 胡氏曰復故地而民不聼命至命上將用大師蓋魯於是時初税畝作丘甲税役日重棘所以雖歸故國而不願為之民也與成公不知薄歛修德以來之而肆其兵力雖得之必失之矣】大雩 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廧公羊作將穀梁作牆 傳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討赤狄之餘廧咎如潰杜氏註晉滅赤狄其餘民散入廧咎如故討之】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傳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衛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衛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衛 呂氏曰先晉後衛視強弱云爾非以其至有先後也當是時諸侯之班序先後例如是 孫氏曰此公及荀庚孫良夫盟也不言公者二子伉也二子來聘不能以信相親反要公以盟非伉而何故言聘言盟以惡之】鄭伐許【程氏傳鄭附於楚一年而再伐許故夷之】
       四年春宋公使華元來聘【傳通嗣君也 杜氏註蓋宋共公初即位故】三月壬申鄭伯堅卒 杞伯來朝【傳歸叔姬故也 杜氏註將出叔姬先修朝禮言其故】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 公如晉【傳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 愚案晉景公勝齊而驕魯欲叛之也】葬鄭襄公 秋公至自晉【傳公至自晉欲求成於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乃止】冬城鄆【鄆公羊作運後同 任公輔曰魯西邑東郡廩丘東有鄆城即西鄆後漢志屬廩丘今濟南府鄆城縣 杜氏註公欲叛晉故城而為備】鄭伯伐許【傳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冷敦之田 程氏傳稱鄭伯見其不復為喪以吉禮從戎 何氏註喪未踰年稱伯者時樂成君位親自伐許故如其意以著其惡】
       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姬來歸【出曰來歸叔姬嫁不書蓋嫁時伯未為君也嫁而得辠於夫家則有七出之義書曰來歸雖諸侯之尊當謝不教而受之也】仲孫蔑如宋【報華元也】夏叔孫僑如會晉荀首於穀【首公羊作秀 穀齊地傳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穀】梁山崩【梁山見詩韓奕篇今同州韓城縣有禹貢梁山 傳梁山崩晉侯召伯宗伯宗問絳人曰將若之何對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乘縵徹欒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其如此而已伯宗以告而行之 公羊傳梁山者何河上之山也梁山崩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大也何大爾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 胡氏曰絳人之言於禮文備矣古人遭變異而外為此文者必有恐懼修省之心主於内若成湯以六事檢身高宗克正厥事宣王側身修行欲銷去之是也徒舉其文而無實以先之何足以弭災變乎夫國主山川至於崩竭當時諸侯未聞有戒心而修德也故自是而後六十年間弑君十有四亡國三十二其應亦㦧矣春秋不明著其事應而事應具存其可忽諸】秋大水【山崩大水隂盛之徵】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定王也魯不會不書葬】十有二月己丑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於蟲牢【蟲牢鄭地杜氏註陳留封丘縣北有桐牢 傳同盟於蟲牢鄭服也諸侯謀復會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孫氏曰天王崩晉合諸侯同蟲牢之盟不顧甚矣 胡氏傳聞天王之訃不以所聞先後而奔喪而九國諸侯會盟不廢見其皆不臣春秋惡盟誓於惡之中又有惡焉者此類是也】
       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會 二月辛巳立武宫【武公名敖周公九世孫成公之十一世祖也 公羊傳武宫者何武公之宫也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立武宫非禮也 常山劉氏曰王制曰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祭法曰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然則諸侯宗廟古有彛制過則毁之不可復立也武宫之毁已久而輒立之非禮明矣 劉氏曰魯諸侯也僭天子之禮雖欲尊其祖鬼神不享也而學者習於魯之故更大而稱之曰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人之迷固久矣夫其以僭為典也此乃春秋所由作也 愚謂觀春秋之書法與祭法之論廟制則武宫之立與焬宫同於失禮違制斷為可知明堂位之言其為俗儒之論明矣甚矣其亂聖制而誤後學也】取鄟【穀梁傳鄟國也 胡氏傳鄟微國也書取者滅之也滅而書取為君隱也】衛孫良夫帥師伐宋【傳晉伯宗夏陽說衛孫良夫甯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會也 蘇氏曰晉將復會諸侯宋人辭以難故使衛與魯更侵之】夏六月邾子來朝 公孫嬰齊如晉【傳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壬申鄭伯費卒【鄭悼公也】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傳晉命也 胡氏傳魯遣二卿為主將動大衆焉有事於宋而以侵書者潛師侵掠無名之意蓋陋之也上三年嘗同伐鄭次年華元來聘又次年仲孫蔑報華元矣今而有事於宋上卿受鉞大衆就行而師出無名可乎故特書侵以辠之也 左氏載此師晉命也後二年宋來納幣請伯姬馬則此師為晉而舉非魯志明矣兵戎有國之重事邦交人道之大倫聽命於人不得已焉將能立乎春秋所以辠之也】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傳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 胡氏傳楚僭王號聖人深惡痛絶而不赦者大一統以存周使民著於君臣之義也鄭能去逆効順是改過遷善出幽谷而遷喬木也嬰齊為是帥師又因其喪而伐之不義甚矣經所以深惡之也書卿帥師伐鄭無貶詞何以知其深惡楚也下書欒武子帥師救鄭則知之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而伐者之辠著矣】冬季孫行父如晉【傳晉遷於新田季丈子如晉賀遷也】晉欒書帥師救鄭【救公羊作侵 傳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諫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武子曰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衆矣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胡氏傳此春秋所以善欒書也兩軍相加兵刃既接折馘執俘計功受賞此非仁人之心王者之事故次陘而屈完服者齊桓也會蕭魚而鄭不叛者晉悼也武子之能不遷戮而知還也亦庶幾哉】
       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孔氏曰季巡云鼱鼩一名鼷鼠孫炎曰有螫毒如鼠狼免放牛也 穀梁傳過有司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傷展道盡矣其所以備災之道不盡也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又有繼之辭也其緩辭也曰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也所以免有司之過也 許氏曰小害大下賊上食而又食三桓子孫相繼之象也宣公有虞三桓之志至成始弗戒矣亂象已著國將無以事天也】吳伐郯【吳國杜氏註吳郡也 今案吳郡是為平江府郯已姓國秦有郯郡漢屬東海郡故城今在淮陽軍下邳縣北 傳吳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 胡氏傳稱國以伐外之也吳本太伯之後以族屬言則周之伯父也何以外之為其僭天子之大號也案國語云命圭有命固曰吳伯不曰吳王然則吳本伯爵也後雖益熾寖與中國會盟而書爵不過曰子亦不以本爵與之故紀於禮書曰四裔雖大皆曰子皆春秋之制仲尼之法也許氏曰吳自夀夢得申公巫臣而為楚患同惡相攻不 志伐郯之役兵連上國於是始見於春秋志入州來】
       【著十五年之所以會鍾離也】夏五月曹伯來朝【曹宣公也】不郊猶三望【見僖三十一年宣三年註】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傳楚子重伐鄭師於汜】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伯救鄭【傳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 胡氏傳楚人軍旅數起頻年伐鄭所謂不待貶絶而辠自見也晉合八國之軍親往救鄭則卹周監安中國之師也欲著其善故特書救以美之】八月戊辰同盟於馬陵【同盟義見莊十六年晉以齊鄭之服故舉同盟之禮也】公至自會 吳入州來【杜氏註州來淮南下蔡縣是今屬夀州 傳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吳晉侯許之吳子壽夢說之乃通吳於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乘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會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歲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吳盡取之於是始大通吳於上國 愚案吳之始大豈特楚之患哉僭王而病中國亦晉有以啟之也】冬大雩 衛孫林父出奔晉【傳衛定公惡孫林父冬孫林父出奔晉衛侯如晉晉反戚焉】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傳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懷德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喪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詩曰猶之未遠是用大簡行父懼晉之不遠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 泰山孫氏曰汶陽之田齊所侵魯地也故二年用師于齊而歸之今又使穿言歸于齊非正也魯之土地天子所封非晉侯所可得而制也晉侯使歸之於齊是魯國之命制在晉也故曰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以惡之 常山劉氏曰歸之于者歸不以道與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同義 愚案前此取汶陽田出於晉命矣不曰使來言又嘗為取成矣不曰使來言蓋歸所當得取所當有皆義也制命以義霸主之常事也諸侯之所以宗晉以為盟主亦曰以義制其予奪而已今汶陽之歸徇私而不公比強而陵弱反已成之制命而自亂之故書來言以著其不得為制命書歸之于以著其不當予而晉與魯之辠咸見矣】晉欒書帥師侵蔡【傳晉欒書侵蔡遂侵楚獲申驪 許氏曰侵蔡報伐鄭也大國爭衡而小國受敗春秋之所矜也】公孫嬰齊如莒 宋公使華元來聘【聘共姬也】夏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杜氏註無主昬者自命之故稱使也 胡氏傳禮不可略亦不可過略則輕大倫過則溺私愛公孫夀卿也使來納幣過於厚矣魯侯致厚其女而不知越禮踰制非所以重大昬也故經悉書之以為後戒】晉殺其大夫越同趙括【傳晉趙嬰通于趙莊姬五年原屏放諸齊今年莊姬為趙嬰之亡譖于晉侯曰同括將為亂欒郤為徵六月晉討趙同趙括 謹案晉侯聽讒二大夫故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同括為大夫不能閑有家以致生亂又不能防閑莊姬使其譖得行以殺身喪家失以知御人之道故書名】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賜公穀並作錫書天子則以加賜當從左氏 臨江劉氏曰或言錫命或言賜命錫命者爵也有加而賜所謂賜命者也古者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五命故賜者謂有加也以義觀之錫命者其世世相襲衮不廢矣賜命者服過其爵所以章有德也成公未有大功明德而服過其爵譏僭賞也】冬十月癸卯叔姬卒【陸氏曰外諸侯夫人書卒者適諸侯則尊同以吾為之變卒之也内女之不書卒者時魯君非其兄弟及兄弟之子諸侯無大功以下之服故也叔姬雖出猶書為喪歸杞故也】晉侯使士爕來聘叔孫僑如會晉士爕齊人邾人伐郯【傳晉士爕來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吳故公賂之請緩師爕不可曰君命無貳失信不立禮無加貨事無二成季孫使宣伯會伐郯 河東薛氏曰吳伐郯而不能救服吳則伐之諸侯無所措手足矣 胡氏曰晉不足以主諸侯矣魯知其不可而從伐亦見其不能自立也】衛人來媵【杜氏註古者諸侯取適夫人及左右媵各有姪娣皆同姓之國國三人凡九女所以廣繼嗣也魯將嫁伯姬於宋故衛來媵之 程氏傳媵小事不書伯姬之嫁諸侯皆來媵之故書以見其賢女子之賢尚聞於諸侯况君子乎或曰魯女之賢安能聞於遠乎曰古者庶女與非敵者則求為媵固為之擇賢小君則諸侯賢女當自聞也 公羊莊十九年傳曰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夫諸侯一娶九女今衛晉齊三國來媵則是娶十二女故備書之以見踰制 胡氏曰經有因貶以見襃者來媵是也諸國爭媵豈非伯姬不妬忌之行已信於人哉故此書譏三國之踰制而因以著伯姬之以賢聞也】
       九年春王正月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公羊傳杞伯曷為來逆叔姬之喪以歸内辭也 啖氏曰出婦未反而逆其喪非禮也 陸淳曰禮有婦既練而反未練而出然則出婦有反歸之禮但女嫁未三月而死猶歸葬於女氏之黨今叔姬生未反於杞而死反葬故曰非禮也】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於蒲【蒲衛地今開封府長垣縣古蒲邑 傳為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會於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范文子曰德則不競尋盟何為范文子曰勤以撫之寛以待之堅強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德之次也是行也將始會吳吳人不至 今案此晉因諸侯之貳不自反其失信反汶陽之非而復假同盟之禮以威制而約束之然自此鄭魯俱有叛晉之心執鄭盟魯紛紛甚矣治人不治反其智同盟豈所以一諸侯哉】公至自會 二月伯姬歸於宋 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何氏曰婦人三月而廟見稱婦擇日而祭於禰成婦之義也父母使人操禮致之 傳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於房再拜曰大夫勤辱不忘先君以及嗣君敢拜大夫之重勤 孫氏曰致女使卿非禮也 今案納幣致女皆過乎厚伯姬雖賢而禮有常法不可過也觀左氏載穆姜之辭則前後越禮皆穆姜之意與】晉人來媵【註見衛人來媵】秋七月丙子齊侯無野卒 晉人執鄭伯晉欒書帥師伐鄭【傳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會楚公子成于鄧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胡氏曰稱人以執者既不以王命又不歸諸京師則非伯討也殺伯蠲不書者既執其君矣則行人為輕亦不足紀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而不書者鄭既背夷即華今以重賂故又與楚會是利之從也故鄭無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冬十有一月葬齊頃公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庚申莒潰楚人入鄆【杜氏註鄆莒别邑任公輔曰東鄆也 傳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吳假道于莒與渠丘公立于池上曰城己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啟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况國乎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胡氏曰孟子曰鑿斯池也築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而民不去則是可為也夫鑿池築城者為國之備所謂事也效死而民不去者為國之本所謂政也莒恃其陋不修城郭信無備矣然兵加而民逃其上不能使民效死而不去則昧於為國之本也雖隆莒之城何益乎故經於莒潰特書日以謹之者以明固本安民為政之急也】秦人白狄伐晉【傳諸侯貳故也 胡氏曰經所謹者内外之辨也晉嘗與白狄伐秦秦亦與白狄伐晉族類不復分矣其稱人貶辭也晉既失信復聽婦人讒說殺其世臣而諸侯皆貳秦狄交伐比事以觀可謂深切著明矣】鄭人圍許【傳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 愚案君在外而興師以復怨大臣之辠也】城中城【中城在東海廩丘縣西南 胡氏曰經世安民視道之得失不倚城郭溝池以為固也穀梁子謂凡城之誌皆譏其說是矣莒雖恃陋不設備至使楚人入鄆苟有令政使民救死而不潰寇亦豈能入也城非春秋所貴而書城中城其為備守益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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