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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憲大夫工曹判書集賢殿大提學知 經筵春秋館事兼成均大司成臣鄭麟趾奉 敎修
太祖一
太祖應運元明光烈大定睿德章孝威穆神聖大王,姓王氏,諱建,字若天,松嶽郡人。世祖長子母曰威肅王后韓氏。唐乾符四年丁酉正月丙戌生於松嶽南,第神光紫氣耀室充庭竟日盤旋狀若蛟龍。幼而聰明睿智,龍顔日角,方頤廣顙,氣度雄深,語音洪大,有濟世之量。
時,新羅政衰,群賊競起。甄萱叛,據南州,稱後百濟;弓裔據高勾麗之地,都鐵圓,國號泰封。
世祖時爲松嶽郡沙粲。乾寧三年丙辰,以郡歸于裔。裔大喜,以爲金城太守。世祖說之曰:「大王若欲王朝鮮肅愼卞韓之地,莫如先城松岳以吾長子爲其主。」裔從之,使太祖築勃禦塹城,仍爲城主。時太祖年二十。
光化元年戊午,裔移都松嶽。太祖來見,授精騎大監。
三年庚申,裔命太祖伐廣忠靑三州及唐城槐壤等郡縣,皆平之,以功授阿粲。
天復三年癸亥三月,率舟師自西海,抵光州界,攻錦城郡,拔之。擊取十餘郡縣,仍改錦城爲羅州分軍,戍之而還。是歲,良州帥金忍訓告急,裔令太祖往救。及還,裔問邊事,太祖陳安邊拓境之策,左右皆屬目。裔亦奇之,進階爲閼粲。
天祐二年乙丑,裔還都鐵圓。
三年丙寅,裔命太祖率精騎將軍黔式等領兵三千攻尙州沙火鎭與甄萱累戰,克之。裔以土地益廣,士馬漸强,意欲幷呑新羅,呼爲滅都。自新羅來附者,皆誅殺。
梁開平三年己巳,太祖見裔日以驕虐,復有志於閫外。適裔以羅州爲憂,遂令太祖往鎭之,進階爲韓粲海軍大將軍。太祖推誠撫士威惠,並行士卒畏愛,咸思奮勇敵境讋服,以舟師次于光州塩海縣,獲萱遣入吳越船而還,裔喜甚優,加褒奬。又使太祖修戰艦于貞州,以閼粲宗希、金言等副之,領兵二千五百往擊光州珍島郡,拔之。進次皐夷島,城中人望,見軍容嚴整,不戰而降。及至羅州浦口,萱親率兵列戰艦,自木浦至德眞浦首尾相銜。水陸縱橫兵勢甚盛,諸將患之。太祖曰:「勿憂也。師克在和,不在衆。」乃進軍急擊,敵船稍却。乘風縱火燒,溺者大半,斬獲五百餘級,萱以小舸遁歸。初,羅州管內諸郡與我阻隔,賊兵遮絶,莫相應援,頗懷虞疑,至是挫萱銳卒衆心悉定。於是三韓之地裔有大半。太祖復修戰艦,備糧餉,欲留戍羅州。金言等自以功多無賞頗解體。太祖曰:「愼勿怠,唯戮力,無貳心,庶可獲福。今,主上恣虐多殺不辜,讒諛得志,互相浸潤。是以在內者人不自保,莫如外事征伐,力勤王以得全身之爲,愈也。」諸將然之,遂至光州西南界潘南縣浦口,縱諜賊境。時,有壓海縣賊帥能昌起海島,善水戰,號曰水獺。嘯聚亡命,遂與葛草島小賊相結候,太祖至,欲邀害之。太祖謂諸將曰:「能昌已知我至,必與島賊謀變。賊徒雖小,若幷力合勢,遏前絶後,勝負未可知也。使善水者十餘人,擐甲持矛,乘輕舫,夜至葛草渡口,擒往來計事者,以沮其謀,可也。」諸將皆從之。果獲一小舸,乃能昌也。執送于裔,裔大喜。乃唾昌面曰:「海賊皆推汝爲雄。今爲俘虜,豈非我神筭乎。」乃示衆斬之。
乾化三年癸酉,以太祖屢著邊功,累階爲波珍粲,兼侍中,以召之。水軍之務,盡委副將金言等,而征討之事,必令稟太祖行之。於是,太祖位冠百僚,然非素志,且畏讒,不樂居位。每出入公門,平章國計,惟抑情謹愼,務得衆心,好賢嫉惡。每見人被讒,輒悉觧救。有靑州人阿志泰,本諂[1]詐,見裔喜讒,乃譖同州人笠全、辛方、寬舒等。有司推之,數年未決,太祖立別眞僞,志泰伏辜,衆情稱快。由是,轅門將校,宗室勳賢,智計儒雅之輩,莫不風靡景從,太祖懼禍及,復求閫外。
四年甲戌裔,又謂:「水軍帥賤,不足以威敵。」乃解太祖侍中,使復領水軍,就貞州浦口理戰艦七十餘,載兵士二千人,往至羅州。百濟與海上草竊知太祖復至,皆懾伏,莫敢動。太祖還告舟楫之利,應變之宜,裔喜,謂左右曰:「我諸將中誰可比擬乎!」時,裔誣構叛罪,日殺百數將,相遇害者十有八九。常自云:「我得彌勒觀心法,能知婦人陰私。若有干我觀心者,便行峻法。」遂鍛[2]造三尺鐵杵,有欲殺者,輒熱之,以撞其陰,烟出口鼻死。由是,士女股慄,怨憤日甚。
一日,急召太祖入內,裔方檢點誅殺人,籍沒金銀、寶器、床帳之具,怒目熟視太祖,曰:「卿昨夜聚衆謀叛,何耶?!」太祖顔色自若,輾然而笑曰:「烏有是哉。」裔曰:「卿莫紿我。我能觀心,所以知也。我將入定以觀,了說其事。」乃合眼負手,仰天良久。時,掌奏崔凝在側,佯墜筆,下庭取之,因趨過太祖,微語曰:「不服則危。」太祖乃悟曰:「臣實謀叛,罪當死。」裔大笑曰:「卿可謂直也。」卽以金銀、粧、鞍轡賜之曰:「卿勿復誑我。」遂以步將康瑄詰、黑湘、金材瑗等副太祖,增治舟舸百餘艘、大船十數、各方十六步,上起樓櫓,可以馳馬,領軍三千餘人,載粮餉,往羅州。是歲,南方饑饉,草竊蜂起,戍卒皆食半菽。太祖盡心救恤,賴以全活。
初,太祖年三十,夢見九層金塔立海中,自登其上。貞明四年三月,唐商客王昌瑾忽於市中見一人,狀貌瓌偉,鬚髮皓白,頭戴古冠,被居士服,左手持三隻梡,右手擎一面古鏡,方一尺許,謂昌瑾曰:「能買我鏡乎?」昌瑾以二斗米買之。鏡主將米沿路散與乞兒而去,疾如旋風。昌瑾懸其鏡於市壁,日光斜映,隱隱有細字,可讀其文曰:「三水中四維下,上帝降子於辰馬。先操雞,後搏鴨,此謂運滿一三甲。暗登天,明理地,遇子年中興大事。混蹤跡,沌名姓,混沌誰知眞與聖。振法雷,揮神電,於巳年中二龍見,一則藏身靑木中,一則現形黑金東。智者見,愚者盲,興雲注雨與人征。或見盛,或視衰,盛衰爲滅惡塵滓。此一龍,子三四,遞代相承六甲子。此四維,定滅丑,越海來降須待酉。此文若見於明王,國泰人安帝永昌。吾之記凡一百四十七字。」
昌瑾初不知有文,及見之,謂非常,獻于裔。裔令昌瑾、物色求其人。彌月竟不能得,唯東州勃颯寺,熾盛光如來像前,有塡星古像如其狀,左右亦持梡鏡。昌瑾喜,具以狀白,裔歎異之,令文人宋含弘、白卓許原等解之。含弘等曰:「『三水中,四維下,上宰降子於辰馬。』者,辰韓馬韓也。『巳年中,二龍見,一則藏身靑木中,一則現形黑金東。』者,靑木松也,謂松嶽郡人,以龍爲名者之子孫,可以爲君主也。王侍中,有王侯之,相豈謂是歟?黑金鐵也,今所都鐵圓之謂也。今主初盛於此,殆終滅於此乎!『先操雞,後搏鴨。』者王侍中御國之後,先得雞林後,收鴨綠之意也。」三人相謂曰:「王猜忌嗜殺,若告以實王,侍中必遇害,吾輩亦且不免矣。」乃詭辭告之。
至六月乙卯,騎將洪儒、裴玄慶、申崇謙、卜智謙等密謀夜詣,太祖第,共言推戴之意。太祖固拒不許,夫人柳氏手提甲領被,太祖諸將扶擁而出,令人馳且呼曰:「王公已擧義旗矣。」於是奔走,來赴者不可勝記,先至宮門鼓譟以待者,亦萬餘人。裔聞之,驚駭曰:「王公得之吾事已矣。」乃不知所圖,以微服出自北門亡去,內人淸宮以迎。裔遁于巖谷信宿,飢甚,偸截麥穗而食,尋爲斧壤民所害。
戊寅[3]元年夏六月丙辰,卽位于布政殿,國號高麗,改元天授。
丁巳,詔曰:「前主當四郡土崩之時,剷除寇賊,漸拓封疆,未及兼幷海內,俄以酷暴御衆,以姦回爲至道,以威侮爲要術。徭煩賦重,人耗土虛。而猶宮室宏壯,不遵制度,勞役不止,怨讟遂興。於是,竊號稱尊,殺妻戮子,天地不容,神人共怨,荒墜厥緖,可不戒乎?朕資群公推戴之心,登九五統臨之極,移風易俗,咸與惟新。宜遵改轍之規,深鑑伐柯之則。君臣諧魚水之歡,河海協晏淸之慶,內外群庶,宜悉朕懷。」群臣拜謝曰:「臣等値前主之世,毒害良善,淫[4]虐無辜,老稚嗷嗷,莫不含寃。幸今得保首領,遭遇聖明,敢不竭力,以圖報效。」
戊午,王謂韓粲聰逸曰:「前主信讒好殺。以卿貫鄕靑州土地沃饒,人多豪傑,恐其爲變,將欲殲之。乃召軍人尹全、愛堅等八十餘人,俱以非辜,械繫在途,卿其亟往,放還田里。」
庚申,馬軍將軍桓宣吉,謀逆伏誅。
辛酉,詔曰:「設官分職,任能之道斯存,利俗安民,選賢之務是急。誠無官曠,何有政荒?朕叨膺景命,顯馭丕圖,顧臨蒞以難安,念庸虛之可懼。唯慮知人不明審,官多失俾,起遺賢之歎,深乖得士之宜。寢興載懷,職此而已。內外庶僚,並稱其職,則匪獨今時之致理,足貽後代之可稱。宜其登庸列辟,歷試群公,勉務精選,咸使僉諧。自中及外,具悉朕懷。」遂以韓粲金行濤爲廣評侍中,韓粲黔剛爲內奉令,韓粲林明弼爲徇軍部令,波珍粲林曦爲兵部令,蘇判陳原爲倉部令,韓粲閻萇爲義刑臺令,韓粲歸評爲都航司令,韓粲孫逈爲物藏省令,蘇判秦勁爲內泉部令,波珍粲秦靖爲珍閣省令。是皆禀性端方,處事平允,咸從創業之始,俱罄佐命之勳者也。閼粲林積璵爲廣評侍郞,前守徇軍部卿能駿、倉部卿權寔並爲內奉卿,閼粲金堙、英俊並爲兵部卿,閼粲崔汶、堅術並爲倉部卿,一吉粲朴仁遠、金言規並爲白書省卿,林湘煖爲都航司卿,姚仁暉、香[5]南並爲物藏卿,能惠、曦弼並爲內軍卿。是皆夙達事務,淸謹,可稱奉公無怠,敏於決斷,允愜衆心者也。前廣評郞中康允珩爲內奉監,前徇軍部郞中韓粲申一、林寔並爲廣評郞中,前廣評史國鉉爲員外郞,前廣評史倪言爲內奉理決,內奉史曲矜會爲評察,前內奉史劉吉權爲徇軍郞中。其餘司省,各置郞史,用備員數,一無所缺。盖開國之初,妙簡賢材,以諧庶務也。
壬戌,以韓粲朴質榮爲侍中。
以蘇判宗偘[6]少爲僧,務行姦詐,內軍將軍犾[7]鈇幼幼爲髡鉗。巧言取容,皆得幸弓裔,好行浸潤,多陷良善,誅之。
癸亥,隱士朴儒來見,賜冠帶。
乙丑詔曰:「爲國,當務節儉。民富倉實,雖有水旱饑饉,不能爲患。所有內莊及東宮食邑積穀歲久,必多朽損,其以內奉郞中能梵爲審穀使。」
以內奉員外郞尹珩爲內奉郞中,內奉史李矜會,爲內奉員外。
戊辰,以白書省孔目直晟爲白書郞中,徇軍郞中閔剛爲內軍將軍。
詔曰:「朕聞,乘機革制,正謬是詳,導俗訓民,號令必愼。前主以新羅階官郡邑之號,悉皆鄙野,改爲新制,行之累年,民不習知,以至惑亂。今悉從新羅之制,其名義易知者,可從新制。」
己巳,馬軍大將軍伊昕巖,謀叛棄市。
秋七月壬申,以廣評郞能寔爲徇軍郞中。
癸巳,廣評侍郞荀弼病,免以兵部卿,列評代之。
丙申,靑州領軍將軍堅金來見。
以前兵部卿職預爲泰評侍郞。
八月己酉,諭群臣曰:「朕慮諸道寇賊聞朕初卽位,或構邊患,分遣單使重幣卑辭以示惠和之意。」歸附者果衆,獨甄萱不肯交聘。
庚戌,朔方鶻巖城帥尹瑄來歸。
辛亥詔曰:「前主視民如草芥而惟欲之從,乃信讖緯,遽棄松嶽,還居斧壤,營立宮室,百姓困於土功,三時失於農業。加以饑饉荐臻,疾疫仍起,室家棄背,道殣相望,一匹細布直米五升至使齊民賣身鬻子爲人奴婢。朕甚悶焉,其令所在具錄以聞。」於是得一千餘口,以內庫布帛贖還之。又詔曰:「人臣運佐時之奇略,樹盖世之高勳者,錫之以分茅胙土,褒之以峻秩崇班,是百代之常典,千古之宏規也。朕出自側微,才識庸下,誠資群望,克踐洪基,當其廢暴主之時,竭忠臣之節者,宜行賞賚,以獎勳勞。其以洪儒、裴玄慶、申崇謙、卜智謙爲第一等,給金銀器、錦繡、綺被褥、綾羅、布帛有差。堅權、能寔、權愼、廉湘、金樂、連珠、麻煖爲第二等,給金銀器、錦繡、綺被褥、綾帛有差。其第三等二千餘人,各給綾帛、穀米有差。朕與公等,欲救生民,未能終守臣節,以此爲功,豈無慚德?然而有功不賞,無以勸將來,故有今日之賞,公等明知朕意。」
甄萱遣一吉粲閔郃來賀卽位,命廣評侍郞韓申一等迎于甘彌縣。郃至,厚禮遣之。
甲寅,以兵部卿萱寔爲內奉卿。
癸亥,以熊運等十餘州縣叛附百濟,命前侍中金行濤爲東南道招討使知牙州諸軍事。
丙寅,以倉部郞中柳問律爲廣評郞中。
九月乙酉,徇軍吏林春吉等謀叛,伏誅。
庚寅,以徇軍郞中玄律爲兵部郞中。
癸巳,以前侍中具鎭爲羅州道大行臺侍中。鎭辭以久勞前主,不肯行。王不悅,謂劉權說曰:「昔,予歷試險阻,而未嘗告勞者。實懼嚴,威也。今,鎭固辭,不行,可乎?!」權說對曰:「賞以勸善,罰以懲惡,宜加嚴刑,以戒群下。」王然之,鎭懼謝罪遂行。
甲午,尙州賊帥阿字盖遣使來附王命,備儀迎之。習儀於毬庭,文武官俱就班,廣評郞中柳問律與直省官朱瑄劼爭列。王曰:「讓爲禮宗,敬乃德本。今接賓以禮,將觀厥成,而問律、瑄劼爭列,豈敬愼者乎?宜並徙邊,以彰其罪。」以徇軍郞中景訓代問律爲廣評郞中。
乙未,以前內奉監金篆榮、能惠,並爲內軍卿。
丙申,諭群臣曰:「平壤古都荒廢雖久,基址尙存,而荊棘滋茂,蕃人遊獵於其間[8],因而侵掠邊邑,爲害大矣。宜徙民實之,以固藩屛,爲百世之利。」遂爲大都護,遣堂弟式廉,廣評侍郞列評守之。
丁酉,以珍閣省卿柳陟良,當革命之際,群僚倉卒散走,獨不離本省,所典倉庫,無所亡失,特授廣評侍郞。
冬十月庚申,以守義刑臺卿能律爲廣評侍郞,廣評侍郞職預爲內侍書記。
辛酉,靑州帥波珍粲陳瑄,與其弟宣長謀叛,伏誅。
十一月,始設八關會,御儀鳳樓觀之,歲以爲常。
己卯[3]二年春正月,定都于松嶽之陽,創宮闕,置三省、六尙書官、九寺,立市廛,辨坊里,分五部,置六衛。
三月,創法王、王輪等十寺于都內,兩京塔廟肖像之廢缺者,並令修葺。
辛巳追謚三代。以曾祖考爲始祖元德大王,妃爲貞和王后;祖考爲懿祖景康大王,妃爲元昌王后;考爲世祖威武大王,妃爲威肅王后。
秋八月癸卯,以靑州首鼠順逆,訛言屢興,親幸慰撫,遂命城之。
九月癸未,吳越國文士酋彦規來投。
冬十月,城平壤。
庚辰[3]三年春正月,新羅始遣使來聘。
康州將軍閏雄遣其子一康爲質,拜一康阿粲,以卿行訓之妹妻之,遣郞中春讓於康州慰諭歸附。
秋九月辛丑,甄萱遣阿粲功達獻孔雀扇、智異山竹箭。
冬十月,甄萱侵新羅,取大良、仇史二郡,至于進禮郡。新羅遣阿粲金律來求援,王遣兵救之。萱聞之,引退,始與我有隙,是歲巡幸北界。
辛巳[3]四年春二月甲子,黑水酋長高子羅率百七十人來投。
壬申,達姑狄[7]百七十一人侵新羅,道由登州,將軍堅權邀擊,大敗之,匹馬無還者。命賜有功者,穀人五十石。新羅王聞之,喜遣使來謝。
夏四月乙酉,黑水阿於閒率二百人來投。
秋九月己亥,遣郞中撰行往巡邊郡,存撫百姓。
冬十月丁卯,創大興寺于五冠山,迎置僧利言,師事之。
壬申幸西京。
十二月辛酉,冊子武爲正胤。正胤,卽太子。
百濟人宮昌、明權等來投,賜田宅。
壬午[3]五年春二月,契丹來遺橐、駝馬、及氈。
夏四月,創日月寺于宮城西北。
六月丁巳,下枝縣將軍元奉來投。
秋七月戊戌,溟州將軍順式遣子降附。
冬十一月辛巳,眞寶城主洪術遣使請降,遣元尹王儒卿、含弼等慰諭之。
是歲,徙大丞質、榮行波等父兄子弟及諸郡縣良家子弟以實西京。
幸西京,新置官府員吏,始築在城。
親定牙善城民居。
癸未[3]六年春三月甲申,以下枝縣將軍元奉爲元尹。
辛丑,命旨城將軍城達與其弟伊達端林來附。
夏六月癸未,福府卿尹質使梁還,獻五百羅漢畫像,命置于海州嵩山寺。
癸巳,吳越國文士朴巖來投。
秋八月壬申,碧珍郡將軍良文遣其甥圭奐來降,拜圭奐元尹。
冬十一月戊申,眞寶城主洪術遣其子王立獻鎧三十,拜王立元尹。
甲申[3]七年秋七月甄萱遣子須[9]彌康、良劒等來攻曹物郡,命將軍哀宣、王忠救之。哀宣戰死。郡人固守,須[9]彌康等失利而歸。
八月,甄萱遣使來獻絶影島驄馬一匹。
九月,新羅王昇英薨。其弟魏膺立來告喪,王擧哀,設齋追福,遣使弔之。
是歲創外帝釋院、九耀堂、神衆院。
乙酉[3]八年春三月,幸西京。
秋九月丙申,渤海將軍申德等五百人來投。
庚子,渤海禮部卿大和鈞、均老、司政大元鈞、工部卿大福謨[10],左右衛將軍大審理等率民一百戶來附。渤海本粟末靺鞨也。唐武后時,高勾麗人大祚榮走保遼東,睿宗封爲渤海郡王。因自稱渤海國,幷有扶餘、肅愼等十餘國,有文字、禮樂官府制度,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地方,五千餘里,衆數十萬。隣于我境而與契丹世讎。至是契丹主謂左右曰:「世讎未雪,豈宜安處?」乃大擧攻渤海大諲譔,圍忽汗城,大諲譔戰敗,乞降,遂滅渤海。於是其國人來奔者相繼。
甲寅,買曹城將軍能玄遣使乞降。
冬十月己巳,高鬱府將軍能文率士卒來投,以其城近新羅王都,勞慰遣還,唯留麾下侍郞盃近、大監明才、相述、弓式等。
遣征西大將軍庾黔弼攻百濟。
乙亥,王自將及甄萱戰于曹物郡,黔弼引兵來會,萱懼,乞和,以外甥眞虎爲質。王亦以堂弟元尹王信交質,以萱十年之長稱爲尙父。新羅王聞之遣使曰:「萱反復多詐,不可和親。」王然之。
十一月己丑,耽羅貢方物。
十二月戊子,渤海左首衛小將冒豆干,檢校開國男朴漁等,率民一千戶來附。
丙戌[3]九年夏四月庚辰,甄萱質子眞虎病死,遣侍郞弋萱送其喪,甄萱謂我殺之,殺王信進軍熊津。王命諸城堅壁不出,新羅王遣使曰:「甄萱違盟擧兵,天必不祐,若大王奮一鼓之威,萱必自敗。」王謂使者曰:「吾非畏萱,俟惡盈而自僵耳。」萱聞讖云:「絶影名馬至百濟亡。」至是悔之,使人請還其馬,王笑而許之。
冬十二月癸未,幸西京,親行齋祭,巡歷州鎭。
是歲,遣張彬如唐。
丁亥[3]十年春正月乙卯,親伐百濟,龍州降之。時,甄萱違盟,屢擧兵侵邊,王含忍久之。萱益稔惡,頗欲强呑,故王伐之。新羅王出兵助之。
乙丑,甄萱送王信之喪,遣信弟育迎之。
三月甲寅,渤海工部卿吳興等五十人僧、載雄等六十人來投。
辛酉,王入運州,敗其城主兢俊於城下。甲子,攻下近品城。
夏四月壬戌,遣海軍將軍英昌、能式等,率舟師往擊康州,下轉伊山、老浦、平西山、突山等四鄕,虜人物而還。
乙丑,王攻熊州,不克。
秋七月戊午,遣元甫在忠、金樂等攻破大良城,虜將軍鄒許祖等三十餘人。
八月丙戌,王狥康州高思葛伊城,城主興達歸款。於是百濟諸城守皆降附。
九月,甄萱攻燒近品城,進襲新羅高鬱府,逼至郊畿。新羅王遣連式告急,王謂侍中公萱、大相孫幸、正朝聯珠等曰:「新羅與我同好已久,今有急,不可不救。」遣公萱等以兵一萬赴之,未至,萱猝入新羅都城。時,羅王與妃嬪宗戚出遊鮑石亭,置酒娛樂,忽聞兵至,倉卒不知所爲。王與夫人走匿城南離宮,從臣、伶官、宮女皆被陷沒。萱縱兵,大掠入處王宮,令左右索王置軍中,逼令自盡,强辱王妃,縱其下亂其嬪妾,立王表弟金傅爲王,虜王弟孝廉,宰臣英景等盡取子女百工、兵仗、珍寶以歸。王聞之,大怒,遣使弔祭,親帥精騎五千邀萱於公山桐藪,大戰不利,萱兵圍,王甚急。大將申崇謙、金樂力戰死之,諸軍破北,王僅以身免。萱乘勝取大木郡,燒盡田野積聚。
冬十月,甄萱遣將侵碧珍郡,芟大、小木二郡禾稼。
十一月,燒碧珍郡稻穀,正朝索湘戰死之。
十二月,甄萱寄書于王,曰:「昨者,新羅國相金雄廉等將召足下入京,有同鼈應黿聲,是欲鷃披隼翼,必使生靈塗炭,社稷丘墟。僕是以先著祖鞭,獨揮韓鉞誓百寮如皎日,諭六部以義風,不意姧臣遁逃邦君薨變。遂奉景明王表弟獻康王之外孫勸即尊位,再造危邦,喪君有君於是乎在。足下勿詳忠告徒聽流言,百計窺覦多方侵擾,尚不能見僕馬首拔僕牛毛。冬初都頭索湘束手星山陣下,月内左將金樂曝骸羙利寺前,殺獲居多追禽不小。強羸若此勝敗可知,所期者掛弓於平壤之樓,飯馬於浿江之水。然以前月七日,吳越國使班尚書至,傳王詔㫖:『知卿與髙麗乆通和好共契隣盟,比因質子之兩亡,遂失和親之舊好,互侵疆境不戢干戈。今專發使臣赴卿本道,又移文髙麗冝各相親比永孚于休。』僕義篤尊王情深事大,及聞詔諭即欲祗承,但虜足下欲罷不能困而猶闘。今録詔書寄呈,請留心詳悉。且免獹迭憊終必貽譏,蚌𪃬相持亦為所笑。宜迷復之為誡無後悔之自貽。」
是歲遣林彦如唐。
戊子[3]十一年春正月壬申,溟州將軍順式來朝。
乙亥,元尹金相、正朝直良等將往救康州,經草八城,爲城主興宗所敗,金相死之。
是月,王答[11]甄萱書曰:「伏奉吳越國通和使班尙書所傳詔書一道,兼蒙足下辱示長書敘事者。伏以,華軺膚使,爰致制書,尺素好音,兼承敎誨。捧芝檢而雖增感激,闢華牋而難遣嫌疑,今托回軒,輒敷危衽。僕仰承天假,俯迫人推,過叨將帥之權,獲赴經綸之會。頃以三韓厄會,九土凶荒,黔黎多屬於黃巾,田野無非於赤土,庶幾弭風塵之警,有以救邦國之灾。爰自善隣,於焉結好,果見數千里農桑樂業,七八年士卒閑眠。及至酉年,維時陽月,忽焉生事,至於交兵。足下始輕敵以直前,若螗蜋之拒轍,終知難而勇退,如蚊子之負山。拱手陳辭指天作誓:『今日之後,永世歡和,苟或渝盟,神其殛矣。』僕亦尙止戈之武,期不殺之仁,遂解重圍,以休疲卒,不辭質子,但欲安民。此,則我有大德於南人也。豈謂歃血未乾,兇威復作,蜂蠆之毒,侵害於生靈,狼虎之狂,爲梗於畿甸,金城窘迫,黃屋震驚?仗義尊周,誰似桓文之覇?乘間[8]謀漢,唯看莽、卓之姦,致使王之至尊,枉稱子於足下,尊卑失序,上下同憂。以謂非有元輔之忠純,豈得再安於社稷?以僕心無匿惡,志切尊王,將援置於朝廷,使扶危於邦國。足下見毫釐之小利,忘天地之厚恩,斬戮君王,焚燒宮闕,葅醢卿士,虔劉士民。㜯[12]姜則取以同車,珍寶則奪之稛載。元惡浮於桀、紂,不仁甚於獍梟。僕怨極崩天,誠深却日。庶效鷹鸇之逐,以申犬馬之勤,再擧干戈,兩更槐柳。陸戰則雷馳電擊,水攻則虎搏龍騰,動必成功,擧無虛發。逐尹邠於海岸,積甲如山,擒鄒祖於邊城,伏屍蔽野。燕山郡畔,斬吉奐於軍前,馬利城邊,戮隨晤於纛下。拔任存之日,邢積等數百人捐軀,破靑州之時,直心等四五輩授首。桐藪望旗而潰散,京山含璧以投降,康州則自南而來,歸羅府則自西而移屬。侵攻若此,收復寧遙?必期泜水營中,雪張耳千般之恨,烏江亭上,成漢王一捷之功,竟息風波,永淸寰海。天之所助,命將何歸。况承吳越王殿下,德洽包荒,仁深字小,特出綸於丹禁,諭戢難於靑丘。旣奉訓謨,敢不尊奉。若足下祗承睿旨,悉戢凶機,不惟副上國之仁恩,抑亦紹東海之絶緖。若不過而能改,其如悔不可追。」
三月戊申,渤海人金神等六十戶來投。
夏四月庚子,幸湯井郡。
五月庚申,康州元甫珍景等運粮于古子郡。甄萱潛師襲康州,珍景等還戰,敗死者三百餘人,將軍有文降于萱。
六月甲戌,碧珍郡地震。
癸巳,伊餐進慶卒,贈大匡。
秋七月辛亥,渤海人大儒範,率民來附。
丙辰,自將擊三年山城不克,遂幸靑州。
八月,幸忠州。甄萱使將軍官昕城陽山,王遣命旨城元甫王忠,率兵擊走之。官昕退保大良城,縱軍芟取大木郡禾稼。遂分屯烏於谷,竹嶺路塞。命王忠等往諜于曹物城。
新羅僧洪慶,自唐閩府,航載大藏經一部,至禮成江,王親迎之,置于帝釋院。
九月丁丑,大相權信卒,嘗以破黃山郡功,授重阿餐,
丁酉,渤海人隱繼宗等來附,見於天德殿三拜,人謂失禮。大相含弘曰:「失土人三拜,古之禮也。」
冬十一月,甄萱選勁卒,攻拔烏於谷城,殺戍卒一千,將軍楊志、明式等六人出降。王命集諸軍于毬庭,以六人妻子,徇諸軍棄市.
是歲,巡幸北界。
己丑[3]十二年夏四月乙巳,幸西京,歷巡州鎭。
六月壬寅,以元甫長弼爲大相。
癸丑,天竺國三藏法師摩睺羅來,王備儀迎之。明年,死于龜山寺。
庚申,渤海人洪見等以船二十艘載人物來附。
秋七月己卯,幸基州,歷巡州鎭。
辛巳,甄萱以甲卒五千,侵義城府。城主將軍洪術戰死,王哭之慟曰:「吾失左右手矣!」又侵順州,將軍元奉遁。
九月乙亥,幸剛州。
丙子,渤海正近等三百餘人來投。
冬十月丙申,百濟一吉干廉昕來投。
甄萱圍加恩縣,不克。
十二月,甄萱圍古昌郡。王自將救之。
庚寅[3]十三年春正月丁卯,載巖城將軍善弼來投。
丙戌,王自將,軍古昌郡甁山。甄萱軍石山,相去五百步許,遂與戰,至暮,萱敗走,獲侍郞金渥,死者八千餘人。是日,古昌郡奏:「萱遣將攻陷順州,掠人戶而去。」王卽幸順州,修其城,罪將軍元奉。
庚寅,以古昌郡城主金宣平爲大匡,權行張吉爲大相。於是永安、河曲、直明、松生等三十餘郡縣相次來降。
二月乙未,遣使新羅告古昌之捷。羅王遣使報聘,致書請相見。是時,新羅以東,沿海州郡部落皆來降,自溟州至興禮府摠百十餘城。
庚子,幸昵於鎭。
北彌秩夫城主萱達,與南彌秩夫城主來降。
三月戊辰,以白書省郞中行順英式並爲內議舍人。
夏五月壬辰,幸西京。
六月庚子,至自西京。
秋八月,創安和禪院爲大匡王信願堂。
己亥,幸大木郡,以大丞弟弓爲天安都督府,使元甫嚴式爲副使。
癸卯,幸靑州。
丙午,芋陵島遣白吉、土豆,貢方物,拜白吉爲正位,土豆爲正朝。
九月丁卯,皆知邊遣崔奐請降。
冬十二月,庚寅幸西京,創置學校。
世家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