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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六十七 清史紀事本末
自立軍之失敗
卷六十九 


德宗光緒二十六年,秋七月,秦鼎彞起兵於安徽之大通,不克,走日本。鼎彞,湖南長沙人,一名郵,又名俊傑。上年秋,東渡日本遊學,是年二月返滬。時康有爲等居日本,以保皇會名義募集海外華僑巨欵,使劉陽、唐才常在滬招集同志,為內應,將圖大舉,一時聲勢頗震動,湘陽林圭奕因漢上之眾以應之。鼎彞乃自滬至皖之大通,運動水師弁卒,共圖起事,並與皖撫衛隊管帶孫道毅深相結納,密輸軍大予之,以為響應計。方與漢上約期並發,為大通保甲局委員許鼎霖偵悉,告密巡撫王之春,下令戒嚴。彞見事洩,倉猝發難,督率水師,佔領鹽局,局員錢綬甫逃,防營管帶蕭鎮江守中立。之春聞警,派營官邱顯銘率所部至通捍禦,並令蕪湖防營統領李本欽就近率大隊來通,以助軍勢。鼎彞揮兵搏鬬甚力,卒以兵單寡敗績,餘眾四散,鼎彞僅以身免,仍走日本。 汪鎔謀起事於湖南,事洩自殺。鎔,安徽人,幼從父宦遊湖南。自德據膠、澳,感於外患日亟,剙設白話報於蕪北,以開通民智自任。未幾,政變,朝士被殺者六人,株連甚眾,鎔憤然曰:「康某日言變法,為清廷效忠,尚不見容於滿人,橫遭誅竄,天下事尚可為乎?」因鼓吹益力。及是年五月,拳匪亂作,開釁列強,大局益危。時唐才常倡破壞於滬上,林圭等謀舉事於漢臯,鎔亟思結合湖南會黨,以為發難地。大會湘省志士於定王臺,以掣於經濟之缺乏,不能大有所設施,復赴漢約師期。時主南路者,為清泉楊暨,主西路者為武陵何來堡,均謀響應。未幾,大通失敗,湘撫俞廉三迎合督臣張之洞意旨,大索黨人。鎔兄鑑以縣佐候缺長沙,熱中於進,乃告密於劣紳王先謙,凡與鎔有連者,悉羅列無遺。先謙上之廉三,乃緹綺四出,鎔方自漢歸,聞被捕,始知為兄所賣,仰藥死之。復逮其次兄瑤,下之獄。鑑敘功,得保知縣。 唐才常謀起兵湖北之漢口,事發被殺。先是,長沙畢永年幼讀衡陽王氏遺書,慨然具種族思想。弱冠後,即結納鄉中會黨,以為異日利用地。瀏陽潭嗣同深敬其人,因與締交。政變之前數日,永年至北京,觀察政局,造康有為,語不合,乃為書抵嗣同,厯陳利害,勸之行。嗣同不果,永年遂東渡。嗣同卒及於禍,永年至日本,晤廣東香山孫文、日本人宮崎寅藏,與語,皆大合,旋揩日人平山周回華運動,出入湘省者凡三次。偕各會黨首領赴香港,組織興中會。自湘、鄂至長江一帶,兩粵、閩、浙之間,皆為所鼓動,方謀剋期大舉,以乏餉械故,遲遲未發。時有為得保皇會款,才常欲因其資,聯絡嗣同舊部師襄等發難南方,為嗣同復仇,方別有所組織,永年亦才常反,因往說之,以勤王光復相與辨論一日夜,卒以宗旨不合,永年慟哭而去,棄為僧,居粵之普陀,所部遂歸於才常。密布長江上下遊,窺武漢,欲因而襲取之,為根據地。才常復組織正氣會於上海,以為機關,尋易會名為自立,開國會於張園,志士至者數千,公推香山容閎為會長,福建候官嚴復為副會長,才常為總幹事,林圭及長沙沈藎皆幹事。圭,湘陰人,為才常弟子,而亦永年摯友也。初遊學日本,上年冬返國,偕行者,慈利李炳襄、田邦璿,武陵蔡鍾浩,長沙秦鼎彞,及才常之弟才中共五人,建議欲著手湖南之運動。挈一日本人,擬建立學校或報館、譯書局,暗設自立會機關部,不果行。圭乃至漢口,設自立國會,散放富有票,起自立軍,分地段以設旅館,為會友及其他黨徒往來寄宿之處,而東南獨立之基礎已立。其旅館在漢口者曰賓賢公,襄陽曰慶賢公,沙市曰制賢公,荊州曰集緊公,岳州曰益賢公,長沙曰招賢公。刊布會章,稱新造自立之國。其規條有不認滿洲為國家,及本國會深懍危亡等語。分立五軍,以大通為前軍,鼎彞統之;安慶為後軍,邦璿統之;常德為左軍,龍陽陳猶龍統之;新堤為右軍,藎統之;漢口為中軍,圭自統之。而推才常為督辦,分途增募兵勇數十營。上遊則界四川之宜昌,下遊則界江西之武穴,南則界湘之荊州,北則界漢之襄陽、隨州、當陽、應山、麻城,中路則沔陽、新堤、沙洋、嘉魚、蒲圻、崇陽、監利,皆其勢力範圍所及。諸事粗定,值北方拳亂事作,圭思利用此時機而起,促才常發上海。才常至漢,定期是月十五日大舉,以部署未整,緩之。而長江防範嚴,軍耗不能達大通,至期而大通已舉事,以後路不及響應,無援而潰。後屢遷期,而二十五,而二十九,至是,事敗,時二十七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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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圭炳寰邦璿及長沙瞿河清向聯陞沅陵王天曙湖北潛江傅慈祥廣東香山黎科黃自福福

建漳浦鄭保晟直隸宛平蔡成煜同繫者十三人翌日又捕獲七人皆見害方才常之在漢也嘗

藉日本人爲通殷勤於鄂督張之洞諷以自立軍將擁之挈兩湖宣言獨立之洞先頷之故當自

立軍之厚集兵力時時過江點兵又大通前軍之敗距是時已十餘日之洞固皆熟聞之而不予

發覺然卒狐疑莫能自定才常以之洞無復可望乃示絕於之洞而揚言於外人曰倘張之洞奉

滿廷之僞諭以排外(是年五月聯軍攻大沽之洞電奏北京言臣應不帶兵北上禦敵恭候朝命

後爲江督劉坤一阻止)吾必先殺張之洞以自任保護外人之事語浸聞於之洞繼又偵知才常

等之所爲與己絕反對且將布吿在漢各國領事據武昌獨立之洞乃突發而擒之才常題詩獄

壁中有賸好頭顱酬故友無眞面目見羣魔之句圭爲人沈鷙有條理主持軍中一切交通之力

甚大而其謀國之忠厯境之艱尤爲同人中之傑出者炳寰志趣弘偉文思敏瞻從圭治軍書遇

事贊畫翩翩記室才也邦璿魄力尤雄學識絕流俗自安慶計畫失敗退至漢口遺詩數章讀之

皆凜凜有生氣慈祥科保晟成煜四人乃留學日本陸軍學生時以暑假歸與謀不數日而及於

難永年宗旨主急進而多方略與人交開誠布公故羣賢樂爲之用漢事未起以前一夫倡說舉

國同聲皆永年一人十餘年前奔走呼號之力也自是湖北殺人無虛日以護軍營二百人駐漢

口鐵政局形跡之稍涉嫌疑者皆不免約死百餘人湖南數亦稱是葢湘撫兪廉三承之洞旨任

用劣弁劉俊棠楊明遠熊海門劣員王祖蔭等要功覬利恣意搜索同時兩湖騷然其在湖南死

事之最著稱者汪鎔外爲唐才中蔡鍾浩何來保方成祥徐德姚小琴李生芝汪楚珍李英徐崑

陳保南易瑞林李廣順莫海樓仇長庚李如海沈竹亭及臬幕李運航騈死者亦百餘人惟楊暨走

免才中自其兄才常被逮於漢口以脱於難奔新堤旋入湘以集軍遂及於難鍾浩治事機警始

從才常部署於漢上事敗返武陵方有所謀畫忽被逮來保被執於辰州檻送長沙殺之生芝於

漢上事敗之後復於慈利聯合沙市會衆成十餘營圖再舉時有慈利官班子之號其勢力範圍

之大可以槪見運航以漢寓檢查信據得其寄予炳寰家書言及進兵湖南事有曰一路來當爲

王者之師毋得殺戮過甚遂以是定讞逾年廉三復名捕長沙舒閏祥閏祥聞之憤言曰士可殺

不可辱因飲藥以殉 沈藎起兵於湖北之新堤附近之崇陽監利及湖南之臨湘沅州湘潭各

起應之皆敗績藎在新堤聞漢上以迂緩失事亟起發難於新堤而崇陽監利與湖南臨沅潭等

邑羣起響應時因中軍已失人心渙散師遂潰黃南陽李壽金曾廣文王昌年皆被執死之藎走

武昌

二十九年夏六月沈藎被執於京師命立斃杖下藎自新堤失敗之後欲著手中央之運動乃走

北京至天津時聯軍屯聚於津沽藎通刺謁聯軍諸將士而與日帥尤治謀藉奉魁案以盡復滿

族因條列諸凶名及其罪款致諸聯軍於是載勛啟秀載漪載瀾之徒分別誅竄幾盡聞者稱快

藎旣居北京二年時值聯俄黨與俄人訂密約於北京藎偵知之悉爲揭載於日本各新聞於是

政府備受東京留學生及各友邦之詰責有內務府郎中慶寬者前以身家不清爲御史鍾德祥

所劾籍其家旣落職日思復官不得嘗隨劉學詢至海外謀捕康有爲亦不獲又檢討吳式釗初

亦自附於新黨後以沈鵬事牽連禠職二人固皆識藎欲陷之以圖開復乃相與協謀發藎以上

三事先商之鄂督張之洞前駐日使臣李盛鐸然後因權閹李蓮英以吿密卽日傳旨步軍統領

協同工巡局捕藎於城內三條胡同旣上獄太后命毋庸覆奏捶斃之乃以竹鞭鞭背至四時之久

血肉横飛慘酷萬狀而猶未死以繩勒其頸始絕時月之初八日也自藎慘死後國中輿論大譁

上海人士大開追悼會於愚園男女至者及千外人亦大不平以爲中國政府如此野蠻各國實

難以平等相待惟有以強硬手段使之恐懼而外部疊接駐紮各國使臣警報謂各國政府觀於

此事逆料中國居大位者將有不得久安之勢且有某某等國將重翻庚子庇匪舊案索當時罪

魁之倖免者於此時再行正罪英外部大臣藍斯唐更於上議院論及此事之非故各西報持論

皆謂沈藎之死震動人心較之日俄開戰尤當

 編者曰自立軍世人所謂勤王之師也因其會章有曰務合海內仁人志士共講忠君愛國之

 實以濟時艱人遂指爲保皇之鐵證然其序則有曰低頭腥羶自甘奴隸又曰非我族類其

 心必異此其軍中之眞相究爲何若但觀其詞氣之閒已有隱隱流露者矣葢平心論之是時

 內地風氣未開聞談民權變法者莫不色駭而却走唐氏固知之以爲中國有數千年之習慣

 卽滿淸有三百年之馴伏非藉忠君愛國之名詞不足以號召天下故一時人傑如畢永年氏

 餘杭章炳麟氏皆常以此相駮詰而唐氏勿顧也不然當日軍中之健將如林圭氏秦鼎彞氏

 汪鎔氏沈藎氏皆天縱之才豈輕爲人所嬲合者況後此之特起民軍以光復我漢族者卽出

 於自立之軍將也是則唐氏及當年在事諸同人之隱志又烏可不亟爲揭明之以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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