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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論 卷八•魏八•文帝五 曹丕 著 烏程嚴可均 校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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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案︰《隋志‧儒家》︰「《典論》五卷,魏文帝撰。」舊、新《唐志》同。《本紀》:「帝好文學,以著述為務,所勒成垂百篇,明帝時刊石。」詳《搜神記》。又《齊王芳紀》注︰「臣松之昔從征西至洛陽,見《典論》石在太學者尚存。」《御覽》五百八十九引戴延之《西征記》︰「《典論》六碑,今四存二敗。」《隋志‧小學類》有《一字石經‧典論》一卷。唐時石本亡,至宋而寫本亦亡。世所習見,僅裴注之帝《自敘》,及《文選》之《論文》而已。亡友瀋陽孫馮翼字鳳卿,嘗有輯本,罜漏甚多,又如采《北堂書鈔》十五洽和萬國,以《典略》當《典論》,若斯之類,概應刪剟。今覆撿各書,寫出數十百事,有篇名者十三,聚其復重,會其離散,依《意林》次第之,定著一卷。其遺文墜句無所繫屬者,附于後。嘉慶二十年太歲在乙亥三月晦。
篇名缺
堯崩,舜避堯子于南河之南;舜崩,禹避舜子于陽城;禹崩,益避禹子于箕山之陰。《意林》下有「事見《史記》」四字,疑是後人校語。
如彼登山,乃勤以求高;如彼浮川,乃勤以求遠。惟心弗勤,時亦靡克。《意林》。
應瑒云︰「人生固有人官本作「仁」。心,答云︰「在親曰孝,施物曰仁。仁者有事之實名,非無事之虛稱。善者道之母,羣行之主。」《意林》。
姦讒
佞邪穢政,愛惡敗俗。國有此二事,欲不危亡,不可得也。序首二十一字從《意林》加。何進滅于吳匡、張璋,袁紹亡于審配、郭圖,劉表昏于蔡瑁、張允。孔子曰︰「佞人殆。」信矣!古事已列于載籍,聊復論此數子,以為後之監誡,作姦讒。
中平之初,大將軍何進,弟車騎苗,並開府。近士吳匡、張璋,各以異端有寵于進,而苗惡其為人。匡、璋毀苗而稱進,進聞而嘉之,以為一于己。後靈帝崩,進為宦者韓悝等所害。匡、璋忌苗,遂劫進之眾,殺苗于北闕,而何氏滅矣。昔鄭昭公殺于渠彌,魯隱公死于羽父,苗也能無及此乎!夫忠臣之事主也,尊其父以重其子,奉其兄以敬其弟,故曰愛其人者,及其屋烏,況乎骨肉之間哉!而進獨何嘉焉。
袁紹之子譚,長而慧,三國志袁紹傳注作惠。古書皆以惠為慧字。尚少而美。紹妻愛尚,數稱其才,紹亦雅奇其貌,欲以為後,未顯而紹死。別駕審配、護軍逢紀,宿以驕侈不為譚所善,于是外順紹妻,內慮私害,矯紹之遺命,奉尚為嗣。潁川郭圖、辛評,與配、紀有隙,懼有後患,相與依譚。盛陳嫡長之義,激以絀降之辱,勸其為亂,而譚亦素有意焉,與尚親振干戈,欲相屠裂。王帥承天人之符應,以席卷乎河朔,遂走尚梟譚,禽配馘圖。二子既滅,臣無餘。句有脫文。紹遇因運,得收英雄之謀,假士民之力,東苞巨海之實,西舉全晉之地,南阻白渠黃河,北有勁弓胡馬,地方二千里,眾數十萬,可謂威矣。當此之時,無敵于天下,視霸王易于覆手,而不能抑遏愚妻,顯別嫡庶,婉戀私愛,寵子以貌。其後敗績喪師,身以疾死,邪臣飾姦,二子相屠,墳土未乾,而宗廟為墟,其誤至矣。
劉表長子曰琦,表始愛之,稱其類已。久之,為少子琮納後妻蔡氏之姪。至蔡氏有寵,其弟蔡瑁、表甥張允,並幸于表,憚琦之長,欲圖毀之。而琮日睦于蔡氏,允、瑁為之先後。琮之有善,雖小必聞;有過,雖大必蔽。蔡氏稱美于內,瑁、允歎德于外,表日然之,而琦益疏矣,出為江夏太守,監兵于外。瑁、允陰司其過闕,隨而毀之,美無顯而不掩,闕無微而不露。于是表忿怒之色日發,誚讓之書日至,而琮堅為嗣矣。故曰容刀生于身疏,積愛出于近習,豈謂是邪。昔泄柳、申詳,無人乎穆公之側,則不能安其身,君臣則然,父子亦猶是乎!後表疾病,琦歸省疾。琦素慈孝,瑁、允恐其見表,父子相感,更有託後之意,謂曰︰「將軍命君撫臨江夏,為國東藩,其任至重。今釋眾而來,必見譴怒,傷親之歡心,心字依三國志劉表傳注加。以增其疾,非孝敬也。」遂遏于戶外,使不得見,琦流涕而去,士民聞而傷焉。雖易牙、杜宮,豎牛虛器,何以加此。琦豈忘晨鳧北犬之獻乎!隔戶牖而不達,何言千里之中山?嗟乎!父子之閒,何至是也?表卒,琮竟嗣立,以侯與琦,琦怒投印,偽辭奔喪,內有討瑁、允之意。會王師已臨其郊,琮舉州請罪,琦遂奔于江南。
昔伊戾、費忌,以無寵而作讒,江充、焚禮,焚禮當攷。以負罪而造蠱,高、斯之詐也貪權,躬寵之罔也欲貴,皆近取乎骨肉之閒,以成其凶逆。悲夫!匡、璋、配、圖、瑁、允之徒,固未足多怪。以後監前,無不烹葅夷滅,為百世戮試。舊校云試恐當作詆。然猶昧于一往者,姦利之心篤也。其雖離父子,隔昆弟,成姦于朝,制事于須臾,皆緣厓隙以措意、託氣,應以發事,挾宜慍之成畫,投必忿之常心。勢如憞怒,應若發機,雖在聖智,不能自免,況乎中材之人。若夫爰盎之諫淮南,田叔之救梁孝,杜鄴之紿二王,安國之和兩主,倉唐之稱詩,史丹之引過,周昌犯色以廷爭,叔孫切諫以陳誡,三老抗疏以理冤,千秋託靈以寤主,彼數公者,或顯德于前朝,或揚聲于上世,或累遷而登相,或受金于帝室。其言既酬,福亦隨之,斯可謂善處骨肉之閒矣。羣書治要卷七。
篇名缺
桓、靈之際,閹寺專命于上,布衣橫議于下;干祿者殫貨以奉貴,要名者傾身以事勢;位成乎私門,名定乎橫巷。由是戶異議,人殊論;論無常檢,事無定價;長愛惡,興朋黨。《意林》。
篇名缺
夫陰陽交,萬物成;君臣交,邦國治;士庶交,德行光。同憂樂,共富貴,而友道備矣。《易》曰︰「上下交而其志同。」由是觀之,交乃人倫之本務,王道之大義,非特士友之志也。《初學記》十八引《魏文帝集論》,疑即《典論》之誤。
夷吾侈而鮑叔廉,此其志不同也。張竦潔而陳遵汙,此其行不齊也。《意林》。
篇名缺
主與民有三求,求其為道藏本作「謂」,依官本改。下倣此。己勞,求其為己死,求其為己生。《意林》。
篇名缺
法者主之柄,吏者民之命。法欲簡而明,吏欲公而平。《意林》。
內誡
三代之亡,由乎婦人,故《詩》刺艷妻,治要作女,依《意林》改。書誡哲婦,《意林》作晨婦。斯已著在篇籍矣。近事之若此者眾,或在布衣細人,其失不足以敗政亂俗。至于二袁,過竊聲名,一世豪士,而術以之失,紹以之滅,斯有國者所宜慎也。是以錄之,庶以為誡于後,作《內誡》。
古之有國有家者,無不患貴臣擅朝,寵妻專室。故女無美惡,入宮見妒;士無賢愚,入朝見嫉。夫寵幸之欲專愛擅權,其來尚矣。然莫不恭慎于明世,而恣睢于閒舊校云閒疑闇。時者,度主以行志也。故龍陽臨釣而泣,以塞美人之路;鄭袖偽隆其愛,以殘魏女之貌。司隸馮方女,國色也,世亂避地揚州。袁術登城,見而悅之,遂納焉,甚愛幸之。諸婦害其寵,紿言︰將軍以以字依《御覽》三百八十一加。貴人有志節。但見時治要作當時。依《御覽》改。宜數涕泣,宜數二字依《意林》改。示憂愁也,若如此,也若如此四字依《意林》加。必長見敬重。馮氏女以為然,後每每字依《意林》加。見術,輒垂涕。《意林》作泣。術果以為有心志,益哀《意林》作寵。之。諸婦因是共絞殺,殺字依《意林》加。懸之于廁梁,治要作懸之廟梁。《意林》作懸之于廁,《御覽》作懸之廁,今依改。言其哀怨自殺。其怨三字依《意林》加。術誠以為不得志而死,厚加殯斂。袁紹妻劉氏甚妒忌。紹死,僵尸未殯,寵妾五人,妻盡殺之,以為死者有知,當復見紹于地下。于地下三字依三國袁紹傳注加。乃髡頭墨面,以毀其形,追妒亡魂,戮及死人,惡婦之為,一至是哉!其少子尚,又為盡殺死者之家,嬪舊校云嬪疑媚。說惡母。蔑死先父,行暴逆,忘大義,滅其宜矣。
紹聽順妻意,欲以尚為嗣,又不時決定。身死而二子爭國,舉宗塗地,社稷為墟。上定冀州屯鄴,舍紹之第。余親涉其庭,登其堂,遊其閣,寢其房。棟宇未墮,陛除自若,忽然而他姓處之。紹雖蔽乎,亦由惡婦。治要。
上洛都尉王琰,獲高幹,以功封侯,其妻哭于室,《意林》、《御覽》作內。以為琰富貴,將更娶妾媵,而奪己愛故也。《三國志‧袁紹傳》注、《後漢‧袁紹傳》注、《意林》、《藝文類聚》三十五、《御覽》四百八十七。
酒誨
酒以成禮,過則敗德,而流俗荒沈,作《酒誨》。《北堂書鈔》未改本一百四十八。孝靈之末,朝政墮廢,羣官百司,並湎于酒,貴戚尢甚,斗酒至千錢。中常侍張讓子奉為太醫令,與人飲酒,輒掣引衣裳,發露形體,以為戲樂。將罷,又亂其舄履,使小大差踦,無不顛倒僵仆,踒跌手足,因隨而笑之。《北堂書鈔》一百四十八、《御覽》二百二十九、又四百九十七、又六百九十七、又八百四十五。
雒陽令郭珍,居財一作「家有」。巨億。每暑夏召客,侍婢數十,盛裝飾,被羅縠,袒裸其中,使之進酒。《御覽》四百七十二、又八百四十五。
荊州牧劉表,跨有南土,子弟驕貴,並好酒,為三爵:大曰伯雅,次曰中雅,小曰季雅。伯雅受七勝,《御覽》作「升」,下同。中雅受六勝,季雅受五勝。又設大鍼于杖端,客有醉酒寢地者,輒以劖刺之,驗其醉醒,是酷于趙敬侯以筒酒灌人也。大駕都許,使光祿大夫劉松北鎮袁紹軍,與紹子弟日共宴飲。松嘗以盛夏三伏之際,晝夜酣飲極醉,至于無知,云以避一時之暑。二方化之,故南荊有三雅之爵,河朔有避暑之飲。《意林》、《初學記》三、《御覽》四百九十七、又七百六十、又八百三十。
論郤儉等事
夫生之必死,成之必敗,天地所不能變,聖賢所不能免。然而惑者望乘風雲,與螭龍共駕,適不死之國。國即丹谿,其人浮游列缺,翱翔倒景,飢餐瓊蕊,渴飲飛泉。然死者相襲,丘壟相望,逝者莫反,潛者莫形,足以覺也。《文選‧郭景純游仙詩》注、《張孟陽七哀詩》注。
然人形性,同于庶類,勞則早斃,逸則晚死。《意林》。
淳于意診趙章,謂其命在五日,後至七日乃死。章嗜粥,內臟充實,故得延日也。《北堂書鈔》未刪改本一百四十四。
潁川郤儉能辟穀,餌伏苓。甘陵甘始亦善行氣,老有少容。廬江左慈知補導之術。並爲軍吏。初,儉之至,巿伏苓價暴數倍。議郎安平李覃學其辟穀,餐伏苓,飲水中寒,《華佗傳》注,「寒」字在「水中」上,今依《博物志》乙轉。中泄利,殆至隕命。後始來,衆人無不鴟視狼顧,呼吸吐納。軍謀祭酒弘農董芬爲之過差,氣閉不通,良久乃蘇。左慈到,又競受其補導之術,至寺人嚴峻,往從問受。閹豎眞無事于斯術也,人之逐聲,乃至于是。光和中,北海王和平亦好道術,自以當仙。濟南孫邕少事之,從至京師。會和平病死,邕因葬之東陶,有書百餘卷,藥數囊,悉以送之。後弟子夏榮言其尸解。邕至今恨不取其寶書仙藥。劉向惑于鴻寶之說,君游眩于子政之言,古今愚謬,豈唯一人哉!《三國志‧華佗傳》注、連江葉氏本《傅物志》七、今本五。
陳思王此當是後人所改,論內稱文帝為太子,則其時植為臨菑侯也。《辯道論》云:世有方士,吾王悉招至之。甘陵有甘始,廬江有左慈,陽城有郤儉。始能行氣,儉善辟穀,悉號三百歲人。自王與太子,及余之兄弟,咸以為調笑,不全信之。然嘗試郤儉辟穀百日,猶與寢處,行步起居自若也。夫人不食七日則死,而儉乃能如是!左慈修房中之術,差可以終命,然非有志至精,莫能行也。甘始老而少容,自諸術士咸共歸之。王使郤孟節主領諸人。連江葉氏本《博物志》七、今本五。案︰《三國志‧華佗傳》注、《藝文類聚》七十八、《辨正論》、《廣宏明集》並載此論,合錄之,得千二百數十字,尚有佚脫。《典論》未必全載,故但據《博物志》錄之。
一說皇甫隆遇青牛道士,姓封名君達,其餘養性法,即可倣用。大略云:體欲嘗少勞,無過虛;食去肥濃,節酸鹹;滅思慮,損喜怒,除馳逐;慎房室施寫,秋冬閉藏。詳別篇,武帝行之有效。《博物志》同上。王仲統云:此有脫落,據《博物志》下文是東阿王及仲長統也。甘始、左元放、東郭延年行容成御婦人法,並為丞相所錄問,行其術,亦得其驗。降就道士劉景受雲母九子丸方,年三百歲,莫知所在。武帝恆御此藥,亦云有驗。劉德治淮南王獄,得枕中《鴻寶苑》祕書,及子向,咸共奇之,信黃白之術可成,謂神仙之道可致,卒亦無驗,乃以罹罪也。劉根不覺飢渴,或謂能忍盈虛。王仲都當盛夏之月,十爐火炙之不熱;當嚴冬之時,裸之不而不寒;桓君山以為性耐寒暑。君山以無仙道,好奇者為之,前者已述焉。《博物志》同上。
《博物志》又云:魏王所集方士名,上黨王真、隴西封君達、甘陵甘始、魯女生、譙國華他字元化、東郭延年、唐霅、冷壽光、河南卜式、張貂、薊子訓、汝南費長房、鮮奴辜、魏國軍吏河南趙聖師、陽城郤儉字孟節、廬江左慈字元放,右十六人。魏文帝、東阿王、仲長統所說,皆能斷穀不食,分形隱沒,出入不由門戶。左慈能變形,幻人視聽,厭刻鬼魅,皆此類也。《周禮》所謂「怪民」,《王制》稱「挾左道者」也。
自敘
初平之元,董卓殺主《御覽》九十三作《弒帝》,五百九十二作「弒主」。鴆后,蕩覆王室。是時四海旣困中平之政,兼惡卓之凶逆,家家思亂,人人自危。山東牧守,咸以《春秋》之義,「衞人討州吁于濮」,言人人皆得討賊。于是大興義兵,名豪大俠,富室强族,飄揚雲會,萬里相赴;兗、豫之師戰于滎陽,河內之甲軍于孟津。卓遂遷大駕,西都長安。而山東大者連郡國,中者嬰城邑,小者聚阡陌,以還相吞滅。會黃巾盛于海、岱,山寇暴于幷、冀,乘勝轉攻,席卷而南,鄉邑望煙而奔,城郭覩塵而潰,百姓死亡,暴骨如莽。
余時年五歲,上以世方擾亂,教余學射,六歲而知射,又教余騎馬,八歲而知《御覽》作「能」。今案《文紀》注所引正作「能」。騎射矣。以時之多難,「難」字依《御覽》九十三加。故每征,余常從。建安初,上南征荊州,至宛,張繡降。旬日而反,亡兄孝廉子修、從兄安民遇害。時余年十歲,乘馬得脫。夫文武之道,各隨時而用,生于中平之季,長于戎旅之間,是以少好弓馬,于今不衰;逐禽輒十里,馳射常馳射常《藝文類聚》七十四作「出」,《御覽》七百四十六無「馳」字,作「射常出」。百步,日多體健,《御覽》九十三作「日夕體倦」。心每不厭。建安十年,始定冀州,濊、《北堂書鈔》十作「貉」。貊貢良弓,燕、代獻名馬。時歲之暮春,勾芒司節,和風扇物,弓燥手柔,草淺獸肥,與族兄子丹獵于鄴西,終日手獲麞鹿九,雉兔三十。《御覽》五百九十二有「餘」字。
後軍南征次曲蠡,尚書令荀彧奉使犒軍,見余談論之末,彧言:「聞君善左右射,此實難能。」余言:「執事未覩夫項發口縱,俯馬蹄而仰月支也。」彧喜笑曰:「乃爾!」余曰:「埒有常徑,的有常所,雖每發輒中,非至妙也。若若夫「夫」字依《御覽》九十三加。馳平原,赴豐草,要《御覽》七百四十六作「逐」。狡獸,截輕禽,使弓不虛彎,所中必洞,斯則妙矣。」《御覽》七百四十六作「斯乃妙爾」。時軍祭酒張京在坐,顧彧拊手曰「善」。
余又《初學記》九作「幼」,當誤。學擊劍,閱師多矣,四方之法各異,唯京師爲善。桓、靈之間,有虎賁王越善斯術,稱于京師。河南史阿言昔與越遊,具得其法,余從阿學之《御覽》五百九十三有「甚」字。精熟。嘗與平虜將軍劉勳、奮威將軍鄧展等共飲,《初學記》有「酒」字。宿聞展善有手臂,曉五兵,又稱其能空手入白刃。余與論劍良久,謂言將軍法非也,余顧嘗好之,又得善術,因求與余對。時酒酣耳熱,方食芋蔗,《藝文類聚》八十七作「干蔗」,《御覽》七百十、又九百七十四作「甘蔗」。今案︰《文紀》注作「芊」,誤。便以爲杖,下殿數交,三中其臂,左右大笑。展意不平,求更爲之。余言吾法急屬,難相中面,故齊臂耳。展言願復一交,余知其欲突以取交中也,因僞深進,展果尋前,余卻腳鄛,正截其顙,坐中驚視。余還坐,笑曰:「昔陽慶使淳于意去其故方,更授以祕術,今余亦願鄧將軍捐棄故伎,更受要道也。」一坐盡歡。
夫事不可自謂己長,余少曉持複,自謂無對;俗名雙戟爲坐鐵室,鑲楯爲蔽木戶;後從陳國袁敏學,以單攻複,每爲若神,對家不知所出,先日若逢敏于狹路,直決耳!余于他戲弄之事少所喜,唯彈棊略盡其巧,少爲之賦。昔京師先工有馬合鄉侯、東方安世、張公子,常恨不得與彼數子者對。上雅好詩書文籍,雖在軍旅,手不釋卷,每《文紀》注作「每每」,仿依《御覽》九十三、五百九十二刪一「每」字。定省從容,常言︰「人少好學則思專,長則善忘。長大而能勤學者,唯吾與袁伯業耳。」余是以少誦詩論,及長而備歷《五經》、四部。《史》、《漢》諸子百家之言,靡不畢覽。所著書、論、詩、賦,凡六十篇。至若智而能愚,勇而能怯,仁以接物,恕以及下,以付後之良史。「所著」下三十四字依《御覽》九十三加。《三國志‧魏文紀》注。
太子
余蒙隆寵,忝當上嗣,憂惶踧踖。上書自陳,欲繁辭博稱,則父子之間不文也;欲略言直說,則喜懼之心不達也。里語曰︰「汝無自譽,觀汝作家書。」言其難也。《意林‧太子篇》序。
劍銘
《文選‧七命》注引《典略》曰︰「太子丕《劍銘》曰︰「流采色似采虹。」蓋劍銘是篇名。言劍可以概刀,言太子丕者,蒙下文增加。
昔者周魯寶赤刀孟勞,雍狐之戟,屈盧之矛,孤父之戈。楚越太阿純鉤,徐氏匕首。凡斯皆上世名器,君子雖有文事,必有武備矣!余好擊劍,善以短乘長。選茲良金,命彼國工,精而煉之,至于百辟。其始成也,五色充鑪《書鈔》、《御覽》如此,《初學記》作「躍鑪」。巨橐自鼓。靈物髣佛,飛鳥翔舞,以為寶器九。劍三:一曰飛景,二曰流采,三曰華鋒;刀三:一曰靈寶,二曰含章,三曰素質;匕首二:一曰清剛,二曰揚文;露陌刀一,曰龍鱗。因姿定名,以銘其柎。工非歐冶子,金非昆吾,亦一時之良也。
銘曰︰惟建安廿有四載《書鈔》未改本如此,下又作「廿四年」,《初學記》、《御覽》作「二十四年」,轉寫變其詞耳。二月甲午,《書鈔》如此,《藝文類聚》作「壬午」,《御覽》作「丙午」。推是年二月癸未朔壬子晦日食,無壬午也。甲午十二日,丙午廿四日。魏太子丕《藝文類聚》、《文選》注、《初學記》、《御覽》皆作「丕」,《書鈔》作「卒」,知舊本作「丕」,隸丕字也。造百辟寶劍三。當有其一字。長四尺二寸,重一斤十有五兩,淬以清漳,厲以礛本注音「監」。[石者] 本注音「諸」。礛[石者],青石也。飾以文玉,表以通犀。光似流星,名曰飛景。其二名流采,色似采虹,長四尺二寸,重一斤十有四兩。華鋒銘缺。
魏太子丕造百辟寶刀三:其一長四尺三寸六分,重三斤六兩,文似靈龜,名曰靈寶;其二采似丹霞,名曰含章,長四尺三寸三分,重三疑作「二」。斤十兩;其三鋒似霜,《書鈔》未改本如此,當有脫字。《藝文類聚》作「鏗似崩霜」,《文選》注作「堅而似霜」,《御覽》作「鑒似崩霜」,崩疑明之誤。刀身劍鋏,名曰素質,長四尺三寸,重二斤九兩。
魏太子造百辟匕首二:其一理似堅冰,名曰清剛;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揚文。又造百辟露陌刀一,長三尺二寸,狀如龍文,名曰龍鱗。《北堂書鈔》未改本一百二十二引九條、一百二十三引六條,《藝文類聚》六十引六條,《文選‧七命》注引三條,《初學記》十引一條、二十二引二條,《六帖》二引一條、十三引二條,《御覽》三百四十三引二條、三百四十六引一條,合訂成篇。案:《書鈔》、《藝文類聚》、《御覽》引魏文帝《露陌刀銘》曰︰「于鑠良刀,胡鍊亶時。譬諸麟角,靡所任茲。不逢不若,永世寶持。利用衛身,以威弗治。」不云《典論》,故置弗錄。
論文
夫「夫」字依《藝文類聚》五十三加。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間耳,而固小之,與弟超書曰︰「武仲以能屬文為蘭臺令史,下筆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見,而文非一體,鮮能備善。是以各以所長,相「相」字依《藝文類聚》加。輕所短。里語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見之患也。
今之文人,魯國孔融文舉,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幹偉長,陳留阮瑀元瑜,汝南應瑒德璉,東平劉楨公幹。斯七子《藝文類聚》作人者,于學無所遺,于辭無所假。咸以自騁驥騄于千里,《三國志‧王粲傳》注作「咸自以騁騏驥于千里」。,仰齊足而並馳。以此相服,亦良難矣。蓋君子審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乃本作「而」,依《藝文類聚》改。作《論文》。
王粲長于辭賦,徐幹時有齊氣,然粲之匹也。《三國志‧王粲傳》注作「時有逸氣,然非粲匹也」,《藝文類聚》與《粲傳》同,無「非」字。如粲之《初征》、《登樓》、《槐賦》、《征思》,幹之《玄猿》、《漏卮》、《圓扇》、《橘賦》,雖張、蔡不過也。然于他文,未能稱是。 陳琳、阮瑀「陳」字「阮」字,依《藝文類聚》加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應瑒和而不壯,劉楨壯而不密。孔融體氣高妙,有過人者,然不能持論,理不勝詞,以至乎《王粲傳》注、《藝文類聚》無「以」字,「乎」作「于」。雜以嘲戲,及其時有「時有」二字依《藝文類聚》加。所善,楊班《王粲傳》注有「之」字。儔也。
常人貴遠賤近,向聲背實,又患闇于自見,謂己為賢。夫文,本同而末異。蓋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詩賦欲麗。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備其體。
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譬諸音樂,曲度雖均,節奏同檢,至于引氣不齊,巧拙有素,雖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見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辭,不託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于後。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顯而制禮,不以隱約而弗務,不以康樂而加思。夫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懼乎時之過已。而人多不強力,貧賤則懾于飢寒,富貴則流于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于上,體貌衰于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志士之《藝文類聚》作「所」。大痛也!融等已逝,唯幹著論,成一家言。《文選》。
或問屈原相如之賦孰愈?曰︰優游案衍,屈原之尚也;窮侈極妙,相如之長也。然原據託譬喻,其意周旋,綽有餘度矣。長卿、子雲,意未能及已。《北堂書鈔》一百。余觀賈誼《過秦論》,發周秦之得失,通古今之制義。洽以三代之風,潤以聖人之化,斯可謂作者矣!《御覽》五百九十五。
李尢字伯宗,《後漢本傳》作「伯仁」。少有文章。賈逵薦尤有相如、揚雄之風,拜蘭臺令史,與劉珍等共撰《漢記》《北堂書鈔》六十二。
議郎馬融,以永興中《後漢本傳》作「元初二年」。帝獵廣成,融從。是時北州遭水潦蝗蟲,融撰《上林頌》以諷。《藝文類聚》一百。此三條疑當在前半,《文選》刪落者尚多也。
論太宗
文帝慈孝,寬仁弘厚。躬修玄默,以儉率下,奉生送終,事從約省。美聲塞于宇宙,仁風暢于四海。《御覽》八十八。文帝思《書鈔》作「急」。賢甚于飢渴,用人速于順流。《北堂書鈔》十一、《御覽》八十八。
《三國‧魏文紀》注引王沈《魏書》曰︰「文學諸儒,或以爲孝文雖賢,其于聰明,通達國體,不如賈誼。帝由是著《太宗論》曰:『昔有苗不賓,重華舞以干戚,尉佗稱帝,孝文撫以恩德,吳王不朝,錫之几杖以撫其意,而天下賴安;乃弘三章之教,愷悌之化,欲使曩時累息之民,得闊步高談,無危懼之心。若賈誼之才敏,籌畫國政,特賢臣之器,管、晏之姿,豈若孝文大人之量哉?』」
論孝武
孝武帝承累世之遺業,遇中國之殷阜,府庫餘金錢,倉廩畜腐粟,因此有意乎《御覽》作「平]滅匈奴而廓清邊境矣。故即位之初,從王恢之畫,設馬邑之謀,自元光以迄征和四五十載之間,征匈奴四十餘舉。盛餘,踰廣漢,絕梓嶺,封狼居胥,禪姑幕,梁北河,觀兵瀚海,刈單于之旗,剿閼氏之首,探符離之窟,埽五王之庭,納休屠昆邪之附,獲祭天金人之寶,斬名王以千數,馘酋虜以萬計。既窮追其散亡,又摧破其積聚,虜不暇于救死扶傷,疲困于孕重墮殞。元封初,躬秉《藝文類聚》、《御覽》皆作「孰」,依《北堂書鈔》十三改。武節,告以天子自將,懼以兩越之誅,彼時號為威震匈奴矣。《藝文類聚》十二、《御覽》八十八。
論周成漢昭
或有方周成王于漢昭帝者,余以為周氏體聖考之淑氣,稟賢妣之胎教,周邵為保傅,呂尚為太師,故咳笑必含仁義之聲,觀聽必覿禮義之容。弘踐祚之義,隆太平之化。禮樂興于上,頌聲作于下。時成王年二十二,享國三十年,世永治長,德與年豐。夫孝昭,父非武王,母非邑姜,體不承聖,化不胎育。保失仁義之德,佐無隆平之治,所謂生深宮中長婦手矣,德與體併,智與性成。孝昭之崩,年二十有一,承衰弊之世,牧彫落之民,臣無淑聖之智,身有短折之期,欲高隆周,豈不謬哉?《御覽》四百四十七。
《藝文類聚》十二引魏文帝《周成漢昭論》曰︰「或方周成王于漢昭,僉高成而下昭。余以為周成王體上聖之休氣,稟賢妣之貽誨,周召為保傅,呂尚為太師,口能言則行人稱辭,足能履則相者導儀,目厭威容之美,耳飽仁義之聲,所謂沈漬玄流,而沐浴清風者矣。猶有咎悔:聆二叔之謗,使周公東遷,皇天赫怒,顯明厥咎,猶啟諸《金縢》,稽諸國史,然後乃悟。不亮周公之聖德,而信《金縢》之教言,豈不暗哉?夫孝昭,父非武王,母非邑姜,養惟蓋主,相則桀光,體不承聖,化不胎育。保無仁孝之質,佐無隆平之治。所謂生于深宮之中,長于婦人之手。然而德與性成,行與體並,年在二七,早智夙達。發燕書之詐,亮霍光之誠,豈將有啟《金縢》信國史而後乃寤哉?使夫昭、成均年而立,易世而化,貿臣而治,換樂而歌,則漢不獨少,周不獨多也。案:此即《典論》也。《御覽》刪改,持論頓殊。但《類聚》不引《典論》,做附錄之。
終制
黃初三年冬十月,表首陽山東爲壽陵,作《終制》。
禮,國君卽位爲椑,椑音扶歷反。存不忘亡也。臣松之按:禮,天子諸侯之棺,各有重數;棺之親身者曰椑。昔堯葬穀林,通樹之,禹葬會稽,農不易畝,呂氏春秋:堯葬于穀林,通樹之;舜葬于紀,市廛不變其肆;禹葬會稽,不變人徒。故葬於山林,則合乎山林。封樹之制,非上古也,吾無取焉。壽陵因山爲體,無爲封樹,無立寢殿,造園邑,通神道。夫葬也者,藏也,欲人之不得見也。骨無痛痒之知,冢非棲神之宅,禮不墓祭,欲存亡之不黷也,爲棺槨足以朽骨,衣衾足以朽肉而已。故吾營此丘墟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後不知其處。無施葦炭,無藏金銀銅鐵,一以瓦器,合古塗車、芻靈之義。棺但漆際會三過,飯含無以珠玉,無施珠襦玉匣,諸愚俗所爲也。季孫以璵璠斂,孔子歷級而救之,譬之暴骸中原。宋公厚葬,君子謂華元、樂莒不臣,以爲棄君於惡。漢文帝之不發,霸陵無求也;光武之掘,原陵封樹也。霸陵之完,功在釋之;原陵之掘,罪在明帝。是釋之忠以利君,明帝愛以害親也。忠臣孝子,宜思仲尼、丘明、釋之之言,鑒華元、樂莒、明帝之戒,存於所以安君定親,使魂靈萬載無危,斯則賢聖之忠孝矣。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也。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掘,至乃燒取玉匣金縷,骸《文選》注作「體」。骨幷盡,是焚如之刑,豈不重痛哉!禍由乎厚葬封樹。『桑、霍爲我戒』,不亦明乎?其皇后及貴人以下,不隨王之國者,有終沒皆葬澗西,前又以表其處矣。蓋舜葬蒼梧,二妃不從,延陵葬子,遠在嬴、博,魂而有靈,無不之也,一澗之閒,不足爲遠。若違今詔,妄有所變改造施,吾爲戮尸地下,戮而重戮,死而重死。臣子爲蔑死君父,不忠不孝,使死者有知,將不福汝。其以此詔藏之宗廟,副在尚書、祕書、三府。《三國志‧魏文帝紀》。案:陳壽但出篇名,不言《典論》。據《文選‧七哀詩》注引《典論》曰︰「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堀,至乃燒取玉匣金縷,體骨幷盡。」知《終制》是《典論》之一篇也。
諸物相似亂者案:《博物志》言魏文帝所記,而上文多引《典論》,明此亦《典論》也。
武夫怪石似美玉,蛇床亂蘼無,薺苨亂人參,杜衡亂細辛,雄黃似石留;黃鯿魚相亂,以有大小相異;敵休亂門冬,百步似門冬,房葵似狼毒;鉤吻菫與荇華相似,拔楔與卑解相似,一名狗脊。菊有二種,苗花如一,唯味小異,苦者不中食。野葛食之殺人,家葛種之,三年不收,後旅生,亦不可食。連江葉氏本《博物志》七。
以下篇名皆缺
天下無切玉之刀,火浣之布。《抱朴子‧內篇》論仙云︰「魏文帝窮覽洽聞,自呼于物,無所不經。謂天下無切玉之刀,火浣之布。及著《典論》,嘗據言此事。
火性酷烈,無含生之氣。《搜神記》十三。漢世西域舊獻火浣布,中間久絕。至魏初,時人疑其無有。文帝以為火性酷烈,無含生之氣,著之《典論》,明其不然之事,絕智者之聽。及明帝立,詔三公曰︰「先帝昔著《典論》,不朽之格言。其刊石于廟門之外及太學,與石經並以永示來世。」至青龍三年二月,西域獻火浣布袈裟,于是刊滅此論。
火尚能鑠石銷金,何為不燒其布?《法苑珠林》四十七。
蘇林。《三國‧王粲傳》注引《魏略》曰︰「林字孝友,文帝作《典論》所稱蘇林者也。
踰長城之阻,登單于之臺。《北堂書鈔》十三。案上文先引《典論》云︰「孝武征匈奴,埽五王之庭。」又云:「刈單于之旗,探符離之窟。」今皆在《論孝武》篇,此復云云,未知同篇與否,故附于末。
結繩而治。《北堂書鈔》九十七。
北海鄭玄,學之淵府。《北堂書鈔》九十七。
君子謹乎約己,弘乎接物。《文選‧陸士龍大將軍讌會詩》注,任彥昇《王文憲集序》注。
欲得二女充備六宮,佐宣陰陽,聿修古義。《文選‧范蔚宗後漢皇后傳論》注。
汝南許劭與族兄靖俱避地江東,保吳郡,爭論于太守許貢坐,至于手足相及。《御覽》四百九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