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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謹案《勝朝殉節諸臣錄》,乾隆四十一年奉敕撰。
明自萬曆以還,朝綱日紊,中原瓦解。景命潛移,我國家肇造丕基,龍興東土;王師順動,望若雲霓。而當時守土諸臣各為其主,往往殞身碎首,喋血危疆。逮乎掃蕩妖氛,宅中定鼎,乾坤再造,陬澨咸歸。而故老遺臣猶思以螳臂當車,致煩齊斧:載諸史冊,一一可稽。我皇上幾餘覽古,軫惻遺忠。念其冒刃攖鋒,雖屬不知天運;而疾風勁草,百折不移,要為死不忘君,無慚臣節。用加贈典,以勵綱常。特命大學士九卿、京堂、翰詹、科道集議於廷,俾各以原官錫之新謚。蓋聖人之心,大公至正,視天下之善一也。至於崇禎之季,銅馬縱橫,或百戰捐生、或孤城效死;雖將傾之廈,一木難支,而毅魄英魂自足千古。自范景文等二十餘人已蒙世祖章皇帝易名賜祭、炳耀丹青外,其縶馬埋輪、沉淵伏劍在甲申三月以前者,並命博徵載籍,詳錄芳蹤。若夫壬午「革除傳疑行遯致身」一案,見聞雖有異詞,抗節諸臣生死要為定據;亦詳為甄錄,進慰忠魂。大抵以欽定《明史》為主,而參以官修《大清一統志》、各省通志諸書,皆臚列姓名,考證事跡,勒為一編。凡立身始末卓然可傳,而又取義成仁、搘拄名教者,各予專謚,共三十三人。若平生無大表見,而慷慨致命、矢死靡他者,匯為通謚:其較著者曰「忠烈」,共一百二十四人;曰「忠節」,共一百二十二人;其次曰「烈愍」,共三百七十七人;曰「節愍」,共八百八十二人。至於官微末秩、諸生、韋布及山樵、市隱,名姓無徵,不能一一議謚者,並祀於所在忠義祠,共二千二百四十九人。如楊維垣等失身閹黨,一死僅足自贖者,則不濫登焉。書成,命以《勝朝殉節諸臣錄》為名;並新制宸章弁諸簡首,宣付武英殿刊刻頒行,以垂示久遠。
臣等竊惟自古代嬗之際,其致身故國者,每多蒙以惡名,故鄭樵謂「《晉史》黨晉而不有魏,凡忠於魏者,目為叛臣,王凌、諸葛誕、毌邱儉之徒,抱屈黃壤;《齊史》黨齊而不有宋,凡忠於宋者目為逆黨,袁粲、劉秉、沉攸之之徒含冤九原。」可見阿徇偏私,率沿其陋。其間即有追加褒贈,如唐太宗之於姚君素、宋太祖之於韓通,亦不過偶及一、二人而止。誠自書契以來,未有天地為心、渾融彼我,闡明風教、培植彞倫,不以異代而歧視如我皇上者。臣等恭繹詔旨,仰見權衡予奪,袞鉞昭然。不獨勁節孤忠咸邀渥澤,而明昭彰癉,立千古臣道之防者;《春秋》大義,亦炳若日星。敬讀是編,彌凜然於皇極之彞訓矣。
乾隆五十四年四月,恭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