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衍義十六卷 > 卷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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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 胡震 撰
       【坎下巽上】
       渙亨王假有廟利涉大川利貞彖曰渙亨剛來而不窮柔得位乎外而上同王假有廟王乃在中也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
       渙離散也卦之才有亨之義人之離散由乎中心王者有廟聚祖考之精神以復人心之本然則離散可合而天下无事矣人之離散由乎險阻之未平利涉大川則險難平復離散者可合而天下无事矣利貞合渙散之道在於正固也夫自古有人心離散而宗廟為墟者以其失正也神州陸沉者人心䧟溺者以其失正也廟制之立也有祖在北三昭三穆以次而南太祖之廟始祖居之昭之北廟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廟三世之君居之昭之次廟四世之君居之穆之次廟五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廟六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廟七世之君居之以廟之向則南向也以廟之制則門堂室廟寢而牆宇四周也及其祫於太廟之室中則太祖之東向自如羣昭之入於此者皆引於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於此者皆列於南牖下而北向凡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也祫祭之位則北為昭而南為穆也王者至於有廟以四海則來助以美物則咸備受諸侯之來朝納蠻夷之貢賦不特聚祖考之精神而報本追遠亦可以合人心之精神離散者豈不可以合乎方天下之居於險難也此人心渙散之時利涉大川則世變之風波自我平之人情之巇險自我安之神州之陸沉自我定之綱常之紊亂自我理之寇賊之擾攘自我寧之險既濟則危者安險者夷人之蕩析離居者復合而濟渙之道得矣彖曰渙亨剛來而不窮柔得位乎外而上同以九居二剛來居二隂之間而不為二隂之所䧟居下卦之中剛而得中若在下則窮矣今既居中則不至於困窮以六居四柔得正位而上與九五相同君臣相比渙之可以亨也此以卦變釋卦體也王假有廟王乃在中也天下離散之時王者收合人心至於有廟乃是在其中也相維辟公天子穆穆享帝立廟人心之所歸從也王者拯渙之道在得其中而已故古人建國設官以為民極而宗廟為先宗廟者收其心之渙散而存之也利涉大川乘木有功也巽木居坎水之上乘木有功之象也木為仁拯渙散之道唯天下之至仁足以有功也湯武以至仁而收桀紂渙散之民漢祖以至仁而收暴秦瓦解之民太宗以至仁而收亂隋土崩之民皆乘木有功之義也此卦其變為豐卦其象風行水上渙散之象其占則利貞也
       象曰風行水上渙先王以享于帝立廟
       風行水上渙然離散之象人心之散亦如風之行於水上汗漫流離而不可收也先王觀是象救天下之渙散係人心之根本莫如享帝立廟設其郊祀享于上帝使知天无二主尊尊之極也立為廟貌以時祭之使人知反本鬼有所歸親親之至也古之立國者必郊祀上帝必先建廟社以係人心所以合其渙也當否塞艱難之時雖欲享帝立廟不可得也唯否難既散之後乃始得為之天下可以无渙矣載芟之詩諸侯見廟以武王能渙商時之難也有客之詩微子見廟者以成王能渙管蔡之難也商高宗之中興則寢成孔安僖公之復宇則新廟奕奕皆渙散之時王者能假有廟也
       初六用拯馬壯吉象曰初六之吉順也
       馬所以行者初六居卦之初渙之始也始渙而拯之則易為力初六隂柔九二剛中兩皆无應无應則親比相求初六能順乎剛中之大臣資之以拯渙如人之行得馬壯則吉夫輔佐之強患難之援也依憑之弱事業之隳也以柔弱之才圖拯渙之事惟倚豪傑以為輔乃能有濟而孑然孤立者不足以有濟二之剛其剛健自有容歟其伾伾而有力歟其力量足以驅騁歟以初六之柔順濟之以九二之剛健由是而拯生民之渙夫亦何難之有如之何而不吉象曰順也假使初六以隂柔之才而順乎陽剛之助以无位之弱而順乎有位之強其猶韓信從蕭何陳平從魏无知雲臺之將從鄧禹秦府之士從元齡歟雖然初之用拯亦不可以後時也履霜不戒堅氷至焉螻蟻不治長隄壞焉聖人所以取其馬壯者亦取乎致遠之速而拯渙之早也
       九二渙奔其机悔亡象曰渙奔其机得願也
       奔者來之急也机者憑據以高安也當渙之時九以陽剛來居二位二安靜之位也故有奔其机之象此剛來之所以不窮也夫惟安靜然後能一天下之動未有不安其身而能濟天下之渙者也二之奔机則以靜而制動以安而濟危以中而制不中救世安民之志願行乎患難而不動聲色卒於渙其難故曰悔亡團城曰人之處渙多助則安而寡助則不安力合則安力分則不安初六歸心以戴二正二之所謂机也初之柔固有賴於二之剛二之剛又不可不憑初之柔无位者固賴有位者之援而有位者又憑無位者之力二能不恃其剛无自廣以狹人則人心皆將我歸天下之散者聚離者合悔何有焉楊氏曰君子當平世為霧中之豹為淵中之龍如酣寢而不聞非楊也君子當亂世為决川之禹為救火之僑雖焚溺而不避非墨也吉凶與民同患當其可而已九二以剛中之才當渙離之時逢九五剛健中正謙巽之君當奔走而赴之濟難而况居大臣之位乎得其志願何悔之有幡然而改伊尹奔湯以濟納溝之難也舍築而起傅說奔高宗以濟大川之難也机者君所憑也不言君而言机者不敢斥所尊也雖然有似之而非者石厚之奔州吁荀爽之奔董卓淫奔也非奔机也學者審諸
       六三渙其躬无悔象曰渙其躬志在外也
       渙散也散私故能濟渙而无悔夫私心之欲散不欲聚猶衆心之欲聚不欲散也私心不散一膜之外物之藩籬私心一散天地之間何物非我私心散則人心聚私心聚則人心散六三之渙其躬非謂復禮為仁之必先於克己也非謂意必固我之俱无也當知夫凡厥有生均氣同體之不可有已也洞然八荒皆在我闥而皇皇四逹也天地萬物本吾一體不可以有我也吾躬之私一渙則内外合矣天下无渙之可言物我平矣天下无渙之可見千萬人共為一心矣天下无渙之可指其孰為悔人唯不能忘我然後物我分人唯不能勝已私然後人己判人已物我為一矣奚其渙象曰志在外也吾志濟時也朱子發曰六三處不當位近險宜有悔然不與險爭動而之上自脫於險非拯時之渙以濟人者也其正躬卑巽以遠於悔者乎蘧伯玉聞衛亂而之近關杜洩葬叔孫豹而行之時乎
       六四渙其羣元吉渙有丘匪夷所思象曰渙其羣元吉大光也
       羣者聖人之所欲渙以混一天下者也六四巽順正體居大臣之位同九五陽剛之君能渙散小人之私羣以成天下之大羣可謂大善之吉丘聚之高也夷平常也方渙散之時而能致其大聚是渙了小小底羣隊併合做一箇大羣隊此非平常所見所能思及也非大賢大智孰能如是夫合私黨以為羣天理之公也私則以利而合公則以義而合私則以勢而合公則以理而合六四之渙其羣非曰絶吾親故也非曰棄吾同列也非曰鄙吾同類也周而不比中國為一人廓然大公視天下為一家如蕭何之輔漢高還定三秦滅項平楚趙普之輔宋祖收蜀收閩收吳越收淮南收荆楚皆是渙其羣渙有丘之義象曰光大也處渙之心能以光大之德而公天下為心宜其吉也楊氏曰散其大者雖如山岳而存其小者尚如丘陵散猶不散也不忽其丘陵之小而懷匪夷之思必盡平夷之而后已然后元吉而光大慕容紹宗之不追侯景僕固懷恩之不平河北皆有丘而不思夷之者也
       九五渙汗其大號渙王居无咎象曰王居无咎正位也天下有大險難如一身有大疾病除大病非一汗則疾不改排大險難非大號令則難不散何謂大號發號施令必大為先小者碎者雖多无補也商人所大病者其政貪散財發粟之令一出而四海服秦人所大病其政酷約法三章之令一下而萬民悦大者舉矣何必多乎哉然除疾有二疾而不汗者死汗而復反者亦死散難有二无大號者民弗從有大號而復反民亦弗從令之以薄歛而行之以重賦令之以輕徭而行之以勞役令之以省刑而行之以峻法是反汗也令出而民從之令反而民去之天下之難何時而散乎又曰渙王居无咎居之為言執之以金石之堅行之以四時之信固守不遷之謂也是斯可以正位凝命而永无咎故曰王居无咎正位也朱子曰九五巽體有號令之象當渙之時能散其號令與其居積則可以濟渙而无咎渙王居散財發粟之意朱子曰渙之時民思其主居正位乃无咎故禹别九州而始於冀湯勝夏而歸於亳武王勝商而至於豐漢祖興而先定關中王位正則渙散知所歸矣渙一也而再言之者汗其大號取其散所以欲渙也王居正位取其正所以合渙也
       上九渙其血去逖出无咎象曰渙其血遠害也
       渙是渙散底意思事物有當散底號令當散積聚當散羣隊當散思意當散患難當散血隂也六三隂也上九陽也三居險陷之極不中不正上若下從於三陽為隂所累不能出於渙也險有傷害畏懼之象上九若捨六三而不從則是渙其血去逖出自然无咎去者所以離之逖者所以遠之上九出渙者有三善焉陽明剛健足以濟渙一善也居巽體剛而理順二善也應在險極能遠其害三善也禍難既散脫然處於无用之地全身遠害其子房從赤松子遊大夫蠡去越之時乎
       【兌下坎上】
       節亨苦節不可貞彖曰節亨剛柔分而剛得中苦節不可貞其道窮也說以行險當位以節中正以通天地節而四時成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節者有限而止也事不可以无節亦不可過節能節所以致亨而苦節亦所以致窮天下之理至於中而止中者處節之道也人心每易好高也好高不已則僭不可不節也而節之過則又俯而卑替人情每易好文也好文不已則奢不可不節也而節之過則又儉不中禮人情每易好勝也好勝不已則亂不可不節也而節之過則又流于委靡峻宇雕牆宫室之不節也貊道之无宫室百官則又節之苦焉酒池肉林飲食之不節也豚肩不掩豆則又節之苦焉要皆非中道也唯節而適中則自有亨道苦節而過中不可以為貞也古者王侯公卿大夫宫室之制度宗廟之隆殺樂舞之多寡衣服之等差各有其節則士不可以僭大夫大夫不得以僭諸侯諸侯不可以僭天子豈非節之所以致亨而不節則不能亨也彖曰節亨剛柔分而剛得中以卦體釋卦辭六爻之位剛柔相半而二五皆陽剛剛柔相半則无此強彼弱之患二五陽剛得中則无太過不及之失節之所以亨也苦節不可貞其道窮也又以理言過節之所以不亨也說以行險當位以節中正以通内兌外坎說以行險也人於所說則不知止遇難險則思止說而知止為節之義五居尊位處得中正主節之君節而能通也天地節而四時成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此極言節之道天地有節則春夏秋冬各遂其生長收藏之序而四時成只自然之節聖人法天道自然而節之以制度制度一立則上下有分名器有等出費有經然後財不傷民不害朱子發曰凡物過則苦味之過正形之過勞心之過思皆曰苦苦節則違情性之正物不能堪豈正道也哉申屠狄之潔陳仲子之亷非不力也立節太苦不可正也故曰苦節不可貞其道窮也司馬温公曰兌說也和易也坎險也嚴峻也知說而不知險則民不肅知險而不知說則民不親不肅則慢不親則乖慢與乖亂亡之道也是以說以行險得節之宜也潘氏曰二十四氣半謂之節半謂之中蓋物不可以无節節不可以无中審乎此則思過半矣此卦其變為旅卦其象水在澤上有節之象其占則亨也
       象曰澤上有水節君子以制數度議德行
       澤之容水有限過則盈溢是有節之象君子觀之以制數度議德行數多寡度法制古者之制器用宫室衣服莫不有多寡之數隆殺之度存乎其間使賤不踰貴下不侵上以是為節故貴賤上下各安其分不至僭差也存于中者為德發於外者為行議者商度而求其中節也講明德行則知知仁勇之三德孝友睦婣任恤之六行各有所止議德則無惡德議行則无過行而修身之道得矣洪氏曰立一定之數度以應不一之德行則澤之節水也隨其德行之輕重而處以數度之適當則名器不濫猶澤受之水而有節也楊氏曰約民以制以制為制也先民以身以身為制也故以制度數為未足必反而議吾身之德行嗚呼周矣
       初九不出戶庭无咎象曰不出戶庭知通塞也
       初能固守終或渝之不謹于初安能有卒節之初聖人之戒深矣初以陽在下上復有應好動也當節之初在下无位謹密不出自无咎也夫處出之義大矣君子之出非心之欲出也時行則行動以天也君子之處非心之欲處也時止則止靜以天也時无成湯伊尹終于莘野之夫時无文武太公終於釣渭之叟初九无位於下而遽欲出焉是躁進也是奔競也是貪禄位也焉得无咎初九以時與位之未可而不出戶庭何咎之有象曰知通塞也聖人又恐人之泥于言也象復發之曰知通塞也所謂通塞者邦有道則見邦无道則隱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時未可出不出戶庭天理也然時則可出則出戶庭亦天理也尾生之信不知通塞者也故君子貞而不諒繋辭夫子釋此爻曰亂之所生也則言語以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九二不出門庭凶象曰不出門庭失時極也
       可行不行失節之正道也括囊无咎固所以遠害然非坤之六四則有緘默之咎不事王侯固所以全節然非蠱之上九則有傲物之愆九二居大臣之位有剛中之德上逢九五陽剛中正之君謂宜佐其君制度數以節天下之欲議德行以節其君之欲此其時極不可失也今乃下同初九處士之節而私淑于門庭之内而不出承六三之隂柔而暱於情比之私方頴陽之高孤竹之風非不可以全名也如天下蒼生何知節而不知通是知守己以為節而不知應時以為節失德失時所以凶也象曰失時極也極中也知守位之中而不知失時之中故凶雖然九二之所以失時者有三罪焉以剛而居柔是為不正不正一罪也以剛而居說是為失剛二罪也上承六三之隂柔是為比邪三罪也節之道貴乎剛中正二失其剛中之德而應九五剛中正異矣塞而不通固其所也
       六三不節若則嗟若无咎象曰不節之嗟又誰咎也六三居兌之極隂柔不中不正說而不知節者也君子以理約己以道制欲非无所說也說而知止故无不節之嗟若六三極乎說而不知節乘剛而臨險說極則悲奢侈自奉至于人惡其盈鬼瞰其室天收其聲然後感嗟慨嘆亦何及矣自取之也又誰咎哉石崇以之使三之和說而節之以剛健和說而行之以中正是所謂知和而和復以禮節之奚至於可嗟而无所歸咎横渠曰能嗟其不節有過之心則亦无咎也武帝下罪已之詔德宗下奉天之詔而天下說是矣知以不節為嗟則知節之為說矣
       六四安節亨象曰安節之亨承上道也
       安者順而无所勉強之謂節之為義以安為善出于勉強者不足亨出于自然者乃可亨人孰不恭也恭而安者為難人孰不孝也孝而安者為難利仁者不如安仁者之為至強禮者不若安禮者之為愈也箕踞以自縱者節之以肅容正襟之儀則有勞而不堪之狀短褐以自肆者節之以垂紳正笏之容則有拘而不舒之心是皆不安于節者也六四柔順得正上承九五甘節之君動容周旋自然有節設施措慮无往非宜言有物行有恒左中䂓右中矩内以節吾心之欲上以節君心之欲下以節民心之欲宜天下蒙不傷財不害民之福故亨非六四之亨也代宗欲致太平而楊綰以清德相曾不崇朝而黎幹崔寛郭子儀翕然而承之非承綰承代宗之道也使綰之清節不出于安而出于強三子者肯心服而承之乎象曰承上道也承九五中正之道也有明此義而居大臣之位雖使伊尹之放太甲正商邦而不踰人臣之節周公輔成王朝諸侯而不踰人臣之節是皆安于臣節之所以亨也
       九五甘節吉往有尚象曰甘節之吉居位中也
       九五以陽剛中正居尊位為節之主所謂當位以節中正以通者也在已則安行天下則說從節之甘美者也其吉可知以此而行其功大矣故往則有可加尚也夫節道之美莫善于中正中正之道是為甘美之節九五之甘節吉者以之節一家則閨門有章宫庭有度一家之美可尚也以節一國則官箴不踰王度不越一國之美可尚也以之御使天下則貴賤有定分長幼有大倫天下之美可尚也玩甘節之義則知道之不偏功之足尚也以位言之則為九五五則當節之任者也以卦體之義言之則為險險者節之限也以卦象言之則為水水者以防而節者也其曰甘節非諂民以為甘中正以為美也其行有尚非詭遇以為功甘節以為功也象曰居位中也是道也王者之節民以禮此道也文公曰九五甘節與禮之用和為貴相似是不辛苦喫力底意思甘便對那苦楊氏曰卑宫室惡衣服菲飲食禹何其節也致美乎黻冕致孝乎鬼神致力乎溝洫又何華也此其所以往有尚而天下皆受其吉康歟
       上六苦節貞凶悔亡象曰苦節貞凶其道窮也
       天下之至不善者悔也天下之至善者亦悔也人之悔也必有失而後悔必有惡而後悔必反道以致凶敗德以致失而後悔是悔故不善之所致悔而能改則亡其不善矣宫室屋廬以為居而必欲節之以巢居穴處之陋弁冕衣服以為禮而必欲節之以皮冠野褐之朴鐘鼓絲竹以為樂而必欲節之以簣桴土鼓之陋犧牲粢盛以為祭而必欲節之以豚肩不掩豆之簡或恐有拂戾而難行潰裂而難禁固守不通反為凶矣上六居節之終苦節者也貞固守之亦凶道也然執苦節以為是者固有終凶之憂悔苦節以為非者必有亡凶之喜知悔乎此能察安節之亨從甘節之吉矣象曰其道窮也苦節不可貞貞則凶其道窮也卦辭之言苦節因節之亨而致苦節之戒也上六之苦節因苦節之失而開之以節亨之路也吾觀節之象上而朝廷宗廟之典則下而鄉里州里之法式大而朝覲會同之制度微而冠婚喪祭之儀章皆秩然有中正之節過乎中正是為无節不及乎中正是為苦節苦節而知悔者其亦即中正以通之義而紬繹之可也伊川曰悔亡損過從中之謂也司馬温公曰三極說而過乎中故曰不節若則嗟若上極險而過乎中故曰苦節
       【兌下巽上】
       中孚豚魚吉利涉大川利貞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剛得中說而巽孚乃化邦也豚魚吉信及豚魚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中孚以利貞乃應乎天也
       中孚者信之由中而感于人者也豚躁魚冥難感之物也飼之以信則應期而集况于人乎故曰豚魚吉忠信可以蹈水火况涉川乎故利涉大川守信之道在于堅正故利貞也夫天下之言誠者多矣而知誠之所以為誠者鮮矣小人硜硜而必信者不足以為信好信而蔽于賊者不足以為誠尾生白公之信不足以為誠大學之必先格物致知而后能誠意正心者非它也欲其先知天下之至理然后誠意之功不差焉中庸之必先明善而后誠身者非它也欲其先明善道之正然后誠身之道不悖焉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誠非正不誠正非誠不正大而天道於穆不已資始萬物此誠也廣而地道厚載不匱資生萬物此誠也大本逹道此誠之體用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此誠之見于推行也誠而不失其正有實心以為之機括有實理以為之綱維冥頑不靈之豚魚可以感之也顛沛流離之世變可以濟之也古之聖賢魚鼈則致其咸若百獸則致其率舞鳳凰則致其來儀非至誠之正孰能如是耶流言之變赤舄几几陳蔡之厄絃歌自如非正誠之正足以彌綸歟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剛得中說而巽孚乃化邦也以卦體卦德釋卦名義以全體言則二隂居中為中虚中虚者信之本以二五言則二五陽剛為中實中實者信之實内外皆實而中虚為中孚之象上巽下說上至誠以順巽于下下有孚以說從其上如是其孚乃能化于邦國也豚魚吉信及豚魚也利涉大川乘木舟虚也此卦義卦象釋卦辭也中孚以利貞乃應乎天也誠者天之道在人則曰性在性則曰正正者中孚之本中孚所利者正而此性之正發為是孚无非用中之信也天人相感通之理盡在是蔡氏曰虚者所以受信實者所以為信中孚之義也孚字從爪從子如鳥抱子之象所抱者實有物也實有物所以人自信之覆乳者必剛外而柔内雖柔外非陽剛則不生故剛得中而為孚也楊氏曰中孚所動至微而信豚魚至危而蹈水火至顯而化邦國至幽而應乎天一誠所感焉往而不動哉海客之機心海人未知而鷗鳥先知此中孚之至信所以及豚魚燕客之忮心秦人未覺而白虹先覺中孚之利貞所以應乎天此卦其變為小過卦其象風順而入澤孚于物之象其占則利貞也
       象曰澤上有風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
       澤虚而善受風順而善入為孚于物之象君子觀其象以議獄緩死此以獄成而得其情為孚議獄者詳其輕重之宜求其入中之出緩死者思其可生之路求其死中之生獄成矣而猶議之罪至死矣而猶緩之唯恐失其實而傷其生所以用中孚也象兌口以議獄象巽之委曲不果以緩死若夫元惡大姦不在是典四凶无議法少正卯无緩死楊氏曰好生洽民舜之中孚也不犯有司天下之中孚也天下中孚則萬心一心矣烏巢可窺况豚魚乎中庸曰誠不可揜
       初九虞吉有它不燕象曰初九虞吉志未變也
       君子之於人固不可以輕信亦不可以縱所信也不度其可信而信之非也得其所信而又復它者亦非也未得所信則貴審不貴妄既得所信則貴專不貴二也世固有輕信凶人而自陷于凶德者亦有輕信亂人而反貽身禍者始之不謹固難致吉幸而能定交而求擇善而從矣然信道不篤秉志不堅亦何以為信哉審其所從則吉亂其所從則凶此聖人初九而係以虞吉者初與四為正應四巽體而居正无不善也初而應四是能審度善人而得其所從吉道也又曰有它不燕初既與四應於此而又有它志焉是信不專一不信四也是不信道也將何時而安燕乎中孚之初九其與人交而止于信之道乎爻以謀始之義大故不取相應之義若用應則非度也象曰志未變也虞度之始志意未有變遷也雖然豈唯擇交為然擇術亦然從孔孟之道而復入異端佛老之學則不安從堯舜文武之道而復入楊墨盜跖之行則不安楊氏曰邪不閑則不可與言存誠偽不去不可與言著誠中孚之誠不可不防其有它也責子在初閑家在初防心亦在初虞之為言防也儆无虞戒不虞是也不及其初志之未變而防之俟其亡而追災而撲曲而揉决而隄則噬臍无及矣一貞之外无非妄一誠之外无非偽妄與偽皆所謂有它者也一毫有它則惕然而不安矣不忠不信不習當如曾子之日省三勿視勿聽勿言勿動當如顔子之所克復其庶幾乎不燕不安也
       九二嗚鶴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象曰其子和之中心願也
       天下至誠感通之機物理猶人情也以迹而觀則有幽有顯至誠所通則无幽而无顯以迹而觀則有内有外至誠所通則无内而无外二陽剛得中有中孚之實九五陽剛得中亦有中孚之實二與五以分則君臣也以義猶父子也以莫逆猶朋友也五唱於上而二和之其猶嗚鶴于在隂之地其子亦和之民之秉彛好是懿德好爵我有彼係慕好爵之意同亦不期然而然者公卿大夫此人爵也五倡于上二和于下苟不與之共天位食天禄乃士之尊賢也非王公之尊賢也曰吾與爾縻之則是至誠而樂與賢者共之也以物理而推之人情中孚之感通固如此象曰中心願也言于中心至誠所願也文公曰看來我有好爵吾與爾縻之是兩箇都要這物事所以鶴鳴子和是兩箇中心都愛所以相應如此楊氏曰九五之君不私此爵禄于已而九二无一毫之忌疾樂與羣賢共之則同類何疑而不孚何畏而不應乎昔有忌仲舒之經術而薦之以相悍藩不說真卿之剛正而薦之以使叛臣豈中心之孚也故居大臣之位而嫉賢能如此亦可謂愧于中孚之九二矣繫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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