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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 呂祖謙 撰
       師友問荅
       與朱侍講荅問
       太極圖義質疑
       無聲無臭而造化之樞紐品彚之根柢系焉
       太極即造化之樞紐品彚之根柢也恐多系焉兩字所謂一隂一陽之謂道誠者聖人之本物之終始而命之道也動而生陽誠之通也繼之者善萬物之所資始也静而生隂誠之復也成之者性萬物各正其性命也
       以動而生陽為繼之者善静而生隂為成之者性恐有分截之病通書上云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却自渾全
       太極道也隂陽器也
       此固非世儒精粗之論然似有形容太過之病
       太極立則陽動隂静而兩儀分
       太極無未立之時立之一字語恐未瑩
       然五行之生隨其氣質而所禀不同所謂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則各具一太極而氣質自為隂陽剛柔又自為五行矣
       五行之生隨其氣質而所禀不同所謂各一其性則只說得氣禀使果識所謂各正者則人物之分必不至混然無别矣下文所云則其所謂生之謂性者語雖似而意差此則立義甚精
       公都子問性無善章是乃仁義禮智之具乎性者也性之中有是四者而已有外則非天心矣
       此章所謂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鑠如陵鑠之鑠盖言仁義禮智非自外來加我實我所固有也性之德也若云性之中有是四者而已有外則非天心矣恐與文義不相恊
       富歲子弟多賴章口耳目麗乎氣故有形者皆得其同而心則宰之者也形而上者也故其所向者反隔於有形而莫之能通反躬而去其蔽則斯見其大同者矣
       推其所以然則固如此然孟子之意恐只是舉口耳目同然分明處使人自顯推隱反求其心之所同然耳牛山之木章自旦而往其晝之所為則無非害之者矣
       解旦晝文義恐費力旦晝猶俗語所謂朝日云爾
       已上並孟子
       中則無不正仁則無不義此語甚善但專指中與仁為静却似未安竊詳本文云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静是静者用之源而中正仁義之主也
       五行順施地道之所以立也中正仁義人道之所以立也
       五行順施恐不可【闕】以地道言之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亦似不必加中正字立人之道統而言之仁義而已自聖人所以立人極者言之則曰中正仁義焉文意自不相襲
       □者陽之動也○之用所以行也□者隂之静也○之體所以立也□者□之根也□者□之根也無極二五理一分殊
       理一分殊之語恐不當用於此
       非中則正無所取非仁則義無以行
       未詳
       陽也剛也仁也□也物之始也隂也柔也義也□也物之終也
       後章云太極之妙隂中有陽陽中有隂動静相涵仁義不偏未有截然不相入而各為一物者也此語甚善似不必以隂陽剛柔仁義相配
       中庸集解質疑
       自其天地之位而以中言之自其萬物之育而以和言之區别固未有害也深觀其所從來則天地之所以位萬物之所以育盖有不可析者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龜山曰中故天地位焉和故萬物育焉參觀二者之論則氣象自可見矣與孟子論始終條理似不類【知之在先然後行其所知以終之此自當剖判】
       中庸不可能一章章句可疑處恐是立語太高【如有能斯有為之者則與道二矣】不可以為道其末云然則道終不可為乎曰自道言之執柯伐柯猶以為遠也自學者觀之則所謂求仁者其可廢乎如此說破却似無病
       鬼神之為德鳶飛魚躍兩章平處看未出却望批教逹道逹德兩章細讀婺本文句有脱漏不相屬處誠如來諭但困而知勉強而行勇也殊未能達如湯天錫之勇曾子孟子所謂大勇豈困而知勉強而行者乎【如學而知之利而行之也似未安仁者安仁智者利仁此則有輕重中庸論智仁勇摠結之曰三者天下之達德恐不可分輕重淺深也】
       至誠無息解云誠自成也非有假於物也而其動以天故無息前此盖疑而其動以天一句下文云無息者誠之體也不息所以體誠也既曰無息者誠之體則其動即天也若下以字則已是不息所以體誠矣
       不尊不信一章經文云下焉者雖善不尊龜山解云三代而下卑陋而不尊卑陋二字恐與經文善字相妨若改定云三代而上遠而無徵三代而下近而不尊頗似穩當【如漢人所謂親見揚子雲狀貌不能動人之意】
       荅朱侍講所問
       子在川上范内翰記程子之言指此逝者為道體龜山以不逝者為道體同異如何
       龜山之論疑未完粹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貞也所謂道體也若曰知逝者如斯則知有不逝者異乎此是猶曰不已者如斯則知有貞者異乎此其可乎
       脩道之謂教自明誠謂之教兩教字同否其說如何明道伊川說脩道自不同呂楊游氏皆附明道說古注亦然但下文不相屬又與明誠處不相貫不知如何
       脩道之謂教設教者也自明誠謂之教由教以成者也教字本同但所從言之異耳天下皆不失其性則教不必設道不必脩惟自誠明者不能人人而然故為此脩道設教然後人始得由此教故自明而至於誠也使道之不脩設教有所偏則由教者亦必有所差安能自明而至於誠乎二程諸家脩道之說或主乎設教或主乎為此而設教【如言已失其本性故脩而求復之此言為此而設教】其歸趣則一而已中和之中與中庸之中有同異否【遺書十八卷所謂中之道與在中之義何别】
       中和之中以人言也【喜怒哀樂之未發就人上說】中庸之中以理言也【統論中之道】遺書所論在中之義盖當喜怒哀樂之未發此時則在中也
       參前倚衡指何物而言
       誠之形行之著也
       艮背之指在學者當如何用
       艮背之義在學者用之莫若止其所有所止則外物之交乎前不能止之故夫子釋彖之辭不曰艮其背而曰艮其止其意可見
       仁字之義如何周子以愛言之程子以公言之謝子以覺言之三者孰近程子言仁性也愛情也豈可專以愛為仁又曰或謂訓人訓覺者皆非也然則言愛言覺者皆非耶孟子曰仁人心也前輩以為言仁之切無如此者其說安在且程子以爲性孟子以為心其不同者又何邪
       指其用則曰愛指其理則曰公指其端則曰覺學者由此皆可以知仁若直以愛以覺為仁則不識仁之體此所以非之孟子曰仁人心也此則仁之體也程子以爲性非與孟子不同盖對情而言情之所發不可言心【如遺書所謂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不曰自心之有動者謂之情】程子之言非指仁之體特言仁屬乎性爾【有未是處望一一指教】
       又夷齊之逃盖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平日規模自如此此所以為聖之清也程子之言秪是平論事理耳太伯端委以治吳則斷髮文身自是仲雍事蘇氏所引漢明帝唐玄宗却不相當詩稱王季因心則友則友其兄推此心也太伯而不去王季必有所不敢居矣明帝玄宗則以位爲樂者也東海王讓帝方晦迹以避猜疑決無推挽不容釋之患又何煩高舉遠引乎
       富而可求一章舊從上蔡說近看伊川經解為長盖上蔡以命言【天下之士徒能言富不可求夫子則知真不可求】伊川以義言聖人分上固不必論命也
       將堯舜事業横在胸中此傅說所謂有其善者也孔子夢見周公則心潜誠篤寤寐無間者也
       傳不習乎恐秪是不習而傳與人盖三者皆是與人際接之事知用之難而懼動之差曾子用密察之功也吾之於人也誰毁誰譽如有所譽其有所試矣在事不在己也斯民也三代所以直道而行也言三代之俗毁譽皆由直道亦未嘗以己參之也夫子傷當時毁譽亂真故示之以吾心而復慨然懷先王之舊俗也不言毁者盖如易象舉上文包下句以譽包毁語勢當然【只語勢當然便可見元者善之長意但拈出則味却薄盖矢口自如此不是特地也】班固歸於上之人推本而言亦在其中第章指未必如此
       脩道之謂教依呂楊說甚穩
       仁說竊謂已分上功夫與語學者不同精講明辨剖析毫釐【闕】不留一字之義此已分上功夫也若語學者聖賢門中多是指示下手處或拈出親切處鮮有正言其體者所謂輔之翼之使自得之也命辭立言欲使學者有所向望大是難事固有立言者所見本不差秪緣未熟到得流布語下生病者多矣此易傳所以不輕出改定仁說比去歲本殊完粹言仁録所疑如論未知焉得仁等處科條極精密又所云思慮語言躬行皆不可廢但欲實到即須躬行非是道理全不可思量講說此誠不可易之論深中談玄之病然【闕】   却有懲創太過處凡言仁録中仁道無窮非思慮言語可盡之類固有過高處恐不必例看疑之冥然莫覺悚動乎中之類非指言仁體似不必疑之盖無所歸宿則誠不可若所謂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固有非言語所可盡者也以覺為仁則誠不可若所謂天民之先覺固非覺字不道著也大抵論學之難其高者其病墮於玄虚就平者其末流於章句校二者之失高者便入於異端平者浸失其傳猶為勤訓故惇行義輕重不同然要皆是偏耳如寄示諸說固足以深捄窮大失其所居無所倚著之病然天下事未嘗無對懲創太過獨不思倚著之病乎執中之難深願體之五六年每見誨示下而復高高而復下非飽經歷真切磨何以臻此用功之實進德之新於此可窺然惓惓之意猶謂要必中立不倚則慮所終稽所敝無傳習之舛不識如何
       鼂景迂其學固雜然質厚而句法少穿鑿可取者固多也大抵比方前輩議論雖各有疵然要可養忠厚革囂浮自當兼存也
       又詩說辨疑
       思無邪放鄭聲區區樸直之見只守此兩句縱有他說所不敢從也【論語集注解思無邪一段雖說得行終不若舊說之省力至於放鄭聲一句决與鄭漁仲之說不可兩立】横渠謂夫子自衛反魯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後伶人賤工識樂之正及魯益衰三桓僭竊自太師而下皆知散之四方聖人俄頃之助功化如此若如鄭漁仲之說是孔子反使雅鄭淆亂然則正樂之時師摯之徒便合入河入海矣可一笑也集傳所以誤取渠仲與石虎語雖無復君臣之禮然麤樸愚戅終是愛君今北人痛惜親戚之不可捄藥其語往往似罵其實愛之切也忽是正嫡又資質愿善國人深憐之故刺如是之多不可作欺善怕惡看也宋玉登徒子賦用遵大路之語左傳韓起解褰裳之義均爲他書之引詩者也皆非詩之本說也今集傳一則采之一則以斷章而棄之【謂韓起之言非詩之本說則登徒子賦亦可如此說也】無乃猶以同異為取舍乎此却須深加省察若措之事業如此則甚害事也或喜漁仲之說方銳乞且留此紙數年之後試取一觀之恐或有可采耳
       與張荆州問論語孟子說所疑
       十世可知章若夫自嬴秦氏廢先王之典而一出於私意之所為有王者作其於繼承之際非損益之可言直當盡變革之宜而已【低字者並南軒本說】
       以大【闕】觀之因時會通以行典禮其損其益百世可知也或少潤色之或盡變革之盖莫不在其中矣恐不必特然拈出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章不以其道得處富貴則不處不以其道得去貧賤則不去
       恐於本文未恊
       朝聞道章聞道則不忍斯須而離於道安常順理雖夕死可矣
       伊川曰人不可以不知道苟得聞道雖死可也辭義最完若謂安常順理雖夕死可矣聞道者固如此但於文義為不恊似是懲艾異端了此一大事之說故發此義然深味伊川之語自與異端驚怪超悟之論判然不同自不必懲艾也
       能以禮讓章謂雖繁文末節具存而躬率者不先則其本既亡矣而何以謂之禮乎
       上篇所云為禮而不敬臨喪而不哀則其繁文末節雖多亦何以觀此語却穩盖就其人分上說既不知本則所爲無非繁文末節也若施之於此章則似未安此章之意恐是不能以禮讓其本既亡矣則其為國也將如禮何禮未嘗亡也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故也
       宰予晝寢章而又謂今吾於人聽言觀行而勉之以改是
       於予與改是盖言因宰我而改此觀人之法所以深厲之也若曰勉之以改是則文意似不平直
       夫子之言性與天道章曰性又曰天道者兼體用合天人而明之也
       自人言之則曰性自理言之則曰天道天人本無二然有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者焉所以合天人而明之也謂之兼體用則未安以性為體而以天道為用可乎伯夷叔齊不念舊惡章二子者於其所為胷中休休然初無一毫介於其間亦率夫天理之常而已
       惡惡之心所過者化無復凝滯盖其所惡在事不在己怨之所以希也然當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之時恐難以胸中休休然形容之盖隂陽慘舒各有氣象如雷霆震擊固隨即開霽然雷霆只可謂之雷霆不可謂之春風和氣也夷齊之惡惡固皆天理然終是有聖之清意思必如孔子乃可謂之率夫天理之常也
       孰謂微生高直章乞醯之事若不失於欺偽則失之於姑息
       恐只有委曲姑息之病
       巧言令色足恭章是皆常人之所安行而不以為耻者
       此句待世太輕巧言匿怨之類常人固多不免然其間豈無知其非者但為已不切視之悠悠不以爲耻耳【闕】之以常人所安行則不可
       已上並論語
       中也養不中章開其明而祛其惑
       此句已涉教恐當刪
       大人不失赤子之心章大人能反之者也所謂自明而誠者也若夫上智生知之聖則赤子之心元不喪失所謂自誠而明者也
       大與聖對言之則有等級若曰大人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則非聖人莫能與此盖自充實輝光以上皆可通謂之大人也謂之不失赤子之心則反之而不失者與元不喪失者皆可包矣恐不必區别【闕】君子深造之以道章資者憑藉據依之謂【闕】
       資固為憑藉兼資養資用之意其義乃完【闕】
       仲尼亟稱於水章然則其在人也本安在乎仁是也
       著書與講說不同與學者講說以此指示之可也若解釋此章則似不須推至此止就本文發明使其玩索為善若引而伸之太盡則味薄而觀者不甚得力語孟解中此比頗多姑舉其一爾
       詩亡然後春秋作章春秋作於隱公適當雅亡之後故曰詩亡然後春秋作
       文定之說頗似費力變風訖于陳靈至孔子之時詩之亡久矣其曰詩亡然後春秋作盖指筆削春秋之時非謂春秋之所始也詩既亡則人情不止於禮義天下無復公好惡春秋所以不得不作歟
       君子之澤章小人對君子而小者其在上爲政亦未嘗不流澤也
       善之薰陶惡之汙染流芳遺臭皆不能遽息觀紂之俗至康王猶未殄則小人之澤五世而斬者可見矣小人正是與君子善惡相反者恐非對君子而小者也逢蒙學射於羿章程子曰孟子取庾公之斯不背師之意然人須就上理會事君之義當如何然則果何如哉盖亦曰審其重輕而已矣
       按遺書此段【闕】戒人尋枝摘葉言孟子只是取庾公之斯不背師之意人却節外生事須就上理會事君之義當何如盖戒學者不領本意而展轉滋蔓也上下文極分明細讀可見
       君子所以異於人章人而妄則何以異於庶物哉此非疾而詆之之辭言其理然也又曰而横逆之至則非所患也雖非所患然自反之功則無窮也
       此章所云如此則與禽獸何擇焉於禽獸又何難焉雖非疾而詆之然所謂并秋殺盡見者也如有一朝之患則君子不患矣意盖在上文謂若有前面許多功夫到得非仁無為非禮無行地位則雖横逆之至非所患矣所謂旡妄之疾勿藥有喜也大意欲學者移畏外患之心而篤志於内脩耳恐不須添雖非所患然自反之功則無窮也兩句
       堯舜與人同耳章聖人雖獨盡其道而立則俱立達則俱達未嘗不與人同也故曰堯舜與人同耳
       【闕】
       命而已矣似未親切如孟子論三子不同道其趨一也一者何也曰仁也仁字上更難添語言若云一者何也曰由仁而已矣則可乎
       萬章問伊尹章謂非予覺之而誰者非不讓也理固若是也【又云謂以堯舜之道要湯者言伊尹行堯舜之道而湯往致之耳非伊尹有要湯之心也若行道於此而要君之聘於彼則豈所謂道者哉】
       理固若是然亦有任之意
       因其問伊尹以割烹要湯故告之以伊尹所以致湯之聘者非割烹也乃堯舜之道也政如子禽問夫子至是邦必聞其政求之與子貢告以夫子之求之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同意曰要曰求皆因問者之辭指之使知在此不在彼爾以意逆志讀之自可見不須更辨伊尹有心無心於要也要字文義謂湯往致之亦頗費力只是伊尹以堯舜之道自致湯之聘非枉已有求也伯夷伊尹柳下惠章於惡聲惡色視聽不加焉則其立心高而守已固矣
       伯夷聖之清者也立心高而守已固恐說得頗輕又云雖然以三子而論之伊尹其最高乎故於伯夷之風則以爲聞之者頑夫廉懦夫有立志於柳下惠之風則以為聞之者鄙夫寛薄夫敦而獨不言伊尹之風所被者廣也
       三子似難分高下伊尹得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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