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通志七十八卷 > 卷七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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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王慎中泉州府學明倫堂記
       【堯舜在上設五品之教振民於飽煖之餘而免於禽獸之患三代循是以建學為之立其官師作其宫室辯其時物勅其條法甚修而綦隆而孟軻氏獨知其指曰所以明人倫也民之不可使知雖堯舜猶病之而其聰明彊敏有材智者傑然特出於衆人其材之成足以踐三才之道其過也至於殄行而驚世智之至足以察萬物之理其蔽也則必為邪說以誣民先王取而命之曰士而教之於學其所為教有可得言者矣縞收端哻鞞紳綦偪之飾而裼襲委垂之宜琮璜琚瑀齊夏和鸞之節而步趨周折之度豆籩簠簋鐘鼓管絃為之器而酬酢摶拊以為容典謨雅頌射御書數為之文而詠歌講誦以為業耳目足以極視備聽口與手足足以放言恣動然所以禁防而開發之者其為事詳而為物博如此至其所以為是詳且博者其跡可守而其妙不可為其形可名而其精不可言其通於天謂之命出乎命謂之性凝神於不見不聞之表默化於無聲無臭之中形器俱泯而思為無所日改月新而不自知其所以然其於所謂父子君臣長幼夫婦朋友者顧若疎濶而不治簡畧而無當蓋孔子教於洙泗之濱述聖道以善其人待來者所可聞者文章所雅言者詩書執禮所不可語人而以待中人以上者彬彬見於魯論所載顔曾冉閔之所答問曾不少及乎君臣父子長幼夫婦朋友之間而以孝為問者游夏二人而已先王所以造士孔子所以誨人其可言者如此烏在其為明倫耶是不可以不知也習其教而不知其所以教由是會其高者以為發揮於性命而不悟其為人倫之本先王之道使其高也而出於人倫是乃所以為異端而非所以為性命也守其卑者以為該貫乎事物而不察其為人倫之用先王之道使其卑也而外於人倫是乃所以為曲藝而非所以為事物也德之不一俗之不同豈獨學者失其體用哉以子貢之賢當其未悟猶思托於事君事親以求息焉而少休乎為道為學之倦彼不知其所學者所以學為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也大學之道極於齊家治國平天下而家國天下固非蠻貊之邦烏獸之羣也必有人焉居其間非謂之君臣則謂之父子非謂之夫婦則謂之長幼朋友也人有心知志意之精主乎内有耳目手足之動行乎外非之於君臣則之於父子非之於夫婦則之於長幼朋友者也先王之教使之凝神默化致其心知志意以善其内又為之設其文采備以容器制其度數使有以禁防開發謹其耳目手足以善其外其通於性命者貫乎人倫故於其家則父子親長幼序夫婦别其於國與天下則君臣義朋友信故無一命之爵無尺土之階而人物之性以盡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事畢得詖行邪說無由而作民生其時無復震驚誣惑之憂其於君臣父子長幼夫婦朋友雖有所不知而坦然由之是民之所以親也親而不能明民之所以為下也明之而使民親焉士之所以為上也泉之有學國家所建教學之法則於天子其來非一日矣士之聰明彊敏能自致材智以見於世者往往由之以出而未有能得其所以教者郡侯俞公為政好以德教撫循其民養其長老而訓其子弟惓惓於德之不一俗之不同以為是有責乎為士者又不鄙之為不足與進且知其民之巳信而可用也乃與僚屬咨議叶謀撤明倫堂之舊而新之以與士者講習於此堂而委記於余余謂古者立教其具誠設然所使長治之者皆賢卿大夫以其素講之學成德之行倡導而鼔舞之其於化民成材尤易以侯之賢專有長治之任而斯堂之作及其政成民信之日士之興起發憤於斯時者宜益衆咸思捨舊棄故以聽侯之所為雖今之去古遠矣所以禁防開發之者其具難以一二追古而心知志意之精未有求於内而不得也得於内未有不得於外也學之則為士不學則為民上下之分可不勉歟典造之歲月則始於壬寅七月巳已訖於十二月庚寅金取於帑之羨者其役鉅體大而費不及民工不踰時亦可書也侯名咨伯平湖人由工部郎中出為今官云】
       王慎中泉州天妃宫記
       【所謂神者果有物哉焄蒿肹蠁飛揚浮游昭明在上充塞擊觸於四旁非無物也危困之所籲號疾札之所請禱忽然有接於人其精爽翕霍而狀象髣髴莫不神之以為是有物焉拯危困為安樂化疾札為生全而崇事報享之儀由之而起嗚呼此民之所以為不可使知也其有接乎彼者固其籲號迫切之專請禱誠信之篤自為其神感於其心忽然有動乎耳目而以為有物焉則過矣方其專且篤也其人之所自為與或為其父母兄弟妻子惟其所為者之存乎心而他不存焉昔日之所膠擾抺鎩滑撓其神者一旦蕩然不存乎心而神為之告豈有異物哉然世之人固舉謂之為有物矣於是摶土斵木為其形容寵之名號原本氏族廣衍景蹟以附是物而穹堂奥室大廷高閎以居之患其不稱也刲羊椎牛沈玉瘞帛為其饗侑伐鼔撞鐘祓巫紛史為其歌舞奔走竭蹙天下之人惟神之歸嗚呼斯民之不可使知其亦久矣故先王為之著其教善其報事之文使之鼔舞而不倦以勿陷於淫諂誕罔之邪蓋始之所以有神者本生於其人之誠而教之既設則人莫不歸是神也而後能勉於為誠使其崇事之嚴報享之厚一出於忠利憚畏之本心則去非遠罪無即於凶亹亹趨往以赴疇祉惠迪之會若有為之掖導□止是莫不起於斯人之所自為而由於歸是神之所為雖則土木形容亦聰明正直之所憑而何邪之有泉州之冇天妃宫其來巳久海上尤神之故宫於吳越閩廣之間尤多成祖仁皇帝時嘗遣内臣大賫譯賜島外諸蠻隨以重兵便宜討其不庭蠻酋讋悚受賜奉約束使節所指遂窮月之域神最有光怪靈變使者奉之謹故泉州之宫内使張謙修建也閲歲積壤前廊後室圮而為墟惟門堂存耳而棁剥榱傾支朽楹茨頹垣以禦風雨殆不蔽也其不至於毁無幾矣報享不䖍民咸知病之神獨見夢於邑人徐槩乃以民之病告以神意民樂率錢以佐役堂宇聿新殿寢崇成顧役鉅費繁率錢猥微門廊猶不能興也郡侯童南衡公始捐俸以充其費免民率錢俄頃之間高門將將廊序有列而宫完矣郡民懽喜忭叫争走睇瞻願記其事則相與謀因徐槩來請於予予謂極治之國其神不靈蓋政之所以得民者為之興便布利除攘患害民不祈而得其所欲不禳而違其所惡籲號請禱之誠無所用之而烏有冀於神然先王猶存其教所謂鼔之舞之使之不倦順其不可使知之情而誘之於勿邪焉耳侯為郡既久災厲不生寇賊銷逃遺四境以安樂生全之福神將無以為靈則斯宫之完修殆予所謂存其教誘之勿邪之義歟斯義也固非民之所知不可不著以告後之為政者故記之如此】
       王慎中重修龍溪縣學記
       【龍溪縣冇學舊矣士日遊其中忽睹其瓦墁磩甓題榮楶桷之堅好華絢化去腐缺黮䵝之陋如實始作一旦躍然以喜益起其游歌講習之志者揭陽林君松為縣之時嘉靖之二十六年也君以寛簡為治其本以不擾其出之於政不為緩弛而無制故其意能諭於民而亦不敢慢其令役之於可勞不待疾聲變色而趨之者敏士有其樂而厲巳之毁不作於民於是士民相與謀而來乞記將以載林君之美於無窮予既不得辭則為誦所聞以告焉蓋予聞之有生人之道而無司徒之教則衣煖食足乃所以陷之於禽獸故立之典常而設之以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名名者實之所居而義之所從出也故為之親義序别信之教使得其所以為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者而器物度數容節之用於有事其變無窮而皆其所不可廢則為之制其器具其物差其度數飾其容節使有以應無窮而待夫人之有事其詳至於難勝而約其目於藝有六而已民生於其時自心之所知以及耳目之所睹聞無越此者童幼而習之至於長身没齒而不得變焉其居處之所常則或於肆於市於畎畝之中其業之所治則或執規矩以利器用通貨賄以遷有無力稼穡以生穀粟能否不以相易各守其長而安其所處彼巳無以相羨愧仡仡焉竭其壯老之力以由於司徒之教而不知其所以為之此舜之所以命契也然此所以為教其倫在乎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其藝在於禮樂射御書數而其所以然蓋有可知者而非民之所及也於是有胄子之教焉而以命夔此所謂士而貴於民其居處必在於閒燕其業必在乎期命辨說絃歌蹈舞而其所尚在於能知其所以然也由之者雖不通於性命而不足貴而踐習服行之篤常可以寡過知之者之可貴矣少有蔽偏之弊雜於其間必至於拂經賊德過焉而不止而徒以繆騖夫由之者之民故詖遁反側惑世誣民之害常出於士而殄行驚師之戒尤為當時之所謹患其蔽陷難逃之情之不可以驟察而遽得而明其是非之端於侯其端既明撻焉以示其儆書焉以俟其悔至其儆之而不戒俟之而不變則從之以戮辱徒迸之刑蓋古者於士其待之之重而教之之難又如此夫巳别於執規矩通有無力稼穡者之所業而居處常在於閒燕矣豈有暴凶昏黷以厪聖人之誡而煩王者之刑而其聰明才智之過出於蔽偏之弊則得罪於聖人而不免於誅如彼其嚴蓋道德之所在必出於同而學之不可以苟也由唐虞以至於周其間雖更弛壞而其道未嘗不同及周之隆而其教益明矣其見於周官司徒之所肄者曰德曰行曰藝皆有六焉行與藝者之六蓋民之所同由而德之列於一則士者之所獨能也嗟乎由其所當為而有所不能則謂之民而不足貴而名之曰凡有能其所能矣少出於蔽偏則足以獲罪而無所辭誅卒不得謂之民而名之曰頑然則士之所以為士其道可知也今之游於學博其衣裾冠峩綦斐于于然挾册而讀頌鼔琴瑟而吟謌蓋古之所謂士也既巳侈然自貴於利器用遷貨賄生穀粟者之民而無所愧矣其尚因余之所聞思焉而有寤求其所以為士者無辱古之所名而有以興乎今之民也由是以載林君之美於後豈有窮哉】
       王慎中重修南安縣秩祀壇廟記
       【南安唐侯為政之期年補助興廢既有以佐民之急使樂其生然後教之以相親睦收恤之義服習戒令蚤避而鮮犯邑以靜治乃始用其力於所可勞而社稷山川城隍之祀以次修舉棲主之壇安像之廟繚壇之壝翼廟之室木堅石密崇碩壯麗與夫齋舍庖區各得其所如新作然而器服之冇事於祀者考之法式無有不備其財之所出則民相勸以多寡期以集事而止數入不待會而足各執其役以赴所事嚴侯之命如嚴於神訖事之集侯未嘗少見聲色既成相與鼓舞歌詠以樂之莫有以為病巳者方未事之初侯以朔朢之謁春秋之祠有事壇廟肅恭蠲潔介神之聽顧其傾壞剥蝕蓋慨然有意矣益究度其所以勤於民者至於期年而後知其時之可也兹役之舉果以不勞而成侯復有事於神牲肥酒清苾芬通徹登降奠獻始卒有容肅潔之誠有加於初神益顧饗靈貺昭答民來瞻視嘆慕悦喜祥氣休鬯疵癘不作侯懼後之廢其事而卒無以相民也乃來請記夫祭之為義深且遠矣其最著而易知者以為民而已有水旱之遏則社稷可得而變順成之年蜡始通焉此其易知較然者也民之所求乎上不越憂樂欲惡之端而憂樂欲惡生於安危得失之際先王圖民之所以安為之聚其所必得其始必在於居與食彼有欲惡之情起於微則祝慕騅嚮以迓其來嘻嗟咈蹙以送其去亦理之必然者也而彼不可使明者民也故立之祭焉使其望之於不能知之表而常冀之於可有獲之間而祝慕驩嚮嘻嗟咈蹙之情有所寄而無淫越壅閼之患此其明之之術而所謂鼓之舞之之教也天子以命諸侯諸侯以自建其國未有廢此者然君之所以致力於民則有政矣取予歛散勸董誅賞所以與民從事皆殽於社竅於山川以為降其設施出於仁義之盡而感通動於精誠之極玉帛之沈燎血毛之割瘞皆其文之所為享而非義之所存也至於風霆雷雨迭出而有節暘雨寒燠之行不失其時以相民出作入息寒衣饑食之求無弗得所樂而不逢其殃則以為神之所為而不知其政之出於仁義有以導播嘉祉禳却乖凶其始殽之而降者終執其權以助其能彼不可明者徒以為神之所為也民之所以與神交有祈有報以奉歲事之常滿其祝慕驩嚮之欲而雩禬禜禳之禮雖設其名具其儀以待將以宣其嘻嗟咈蹙之情為之求去其所惡而卒無所用之是政之所為貴上之所以得尊於民而君子之所以藏身者也昔之學於孔子之門者蓋講之矣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他日復以事鬼神為問嗟夫是猶未免惑於幽明舍其所以治人而謂有可事之鬼神則所事者將在乎玉帛血毛之物齋沐薦徹之節而取于歛散勸董誅賞之施於民以為有司之法而已果如此則所以治人而辨且嚴蓋府史之能其齋祓祇敬之接於神明何以異乎祝巫之所執蓋其義失而教存則賢者不免於惑而況於禮樂廢缺器數既失之後吏不學道而有土與民是以卒無善治而民亦不可得而使而唐侯能獨奮於今日其出於政者未嘗不貫乎禮而著於祝者未嘗不通乎事侯其學道者歟故予樂為之記且使繼侯而來者有寤而不惑勤民而不為府史之政敬鬼神而不為祝巫之禮而民之永有相也其亦侯之意也歟】
       王慎中松溪縣改建儒學記
       【嘉靖二十四年某月松溪縣學災其時青陽柯公喬遷之方以布政司參議分守建寧行部至郡縣以災告馳往視之度閒燕之地以居士使無失業士忘其災乃謀作治之事視其基庳陋而偪於城闉蓋始徙不審士游於陋數十年而不得復因舍今所燬而舊是圖闢侵覈冒故基以得稍市四旁衍地以廣之而作治之基審始為會財所出徵發調集具有條理有司蒙成而已蓋公好學聞道論為世師其見於政事宜與俗吏不同如此既會其本末以授知府錢侯嶫侯之在郡廉簡溫仁其信於民也久又有所授以從事民亦不戒而來作治未幾而學成矣柯公以書至清源山中屬余為記余辭不能久之而分巡建寧僉事翁公學淵以幣來速文余益不敢當其後柯公由參議為副使巡海行部漳州余得以質所聞然後敢以其所質者為記蓋嘉靖二十八年七月也錢侯既遷謝侯上箴來代能修錢侯之美參議仁和吳公源僉事江寜張公恕並以清直寛大布宣化理尤加意於學校而以璽書督學於閩者應城周公珫也周公才學名一時條教科指有以作人松溪之士益勉所聞以稱諸大夫嘉育之盛而某之記適成記曰先王設為學校聚天下之士教於其中將以使之自覺内得於心以成其性而有以為天下國家而其教必謹於形器悉於名數自其耳目手足之所感以為視聽言動之用皆必有不可亂之節與不可易之物非其物則有禁而不得其節不苟然以狥也守之之嚴防之之密如郊關市門之譏非常殆又甚焉一歲之中冬夏以習禮樂春秋以治詩書無有須臾之頃閒然以嬉耳目手足之用將舍是而為他而有所不暇所為能得於心高微深眇耳目不可得而遇手足不可得而致者未嘗及焉彼齊其耳目而其所不可遇者固巳察矣約其手足而其所不可致者固巳著矣其察其著出於服習而勤修故能深思而獨得之其得之也難則其修之也益固可以持久而不勌如是而處詖邪怪譎之時接乎姦亂之聲色淫慝之禮樂固可以不變況於其防守之嚴且密哉其教足以成人之材巳成之材又足以為教姦亂淫慝之術不得出於其間一有出焉則其材之既成有以燭知其害攻距之不去不巳而所設之教又得與夫所成之材交存而不喪旁皇周浹至於廣遠則荒陋遐阻四達而無所不被漸馴更續至於悠久則歷世改物而流風遺俗可以詠思興起於不泯蓋三代之治之極而學之成如此由周之衰先王教人之法相屬而盡壞人之耳目手足之用自為其物而貿然莫為之節苟簡殘缺之餘猥以自恕於卑陋而便其縱弛易肆之私而才辯強力之出於衆者始有不安之心以其物之無所遵其節之無所倣徒以妄意於高深微眇以為可得而遇且致也奇哤詼詭日作於形器紛然以驁瞀當世之民如是者皆見為才而足以易於天下振矜其所不可得遇者而形之於耳目未嘗有察也道說其所不可得致者而措之於手足未嘗有著也其卒歸於卑陋而適所以為縱弛自便而已蓋孔聖興於洙泗與三千之徒共學其教必以文行忠信其雅言必以詩書執禮其自為學則繙十二經而不以為多三絶韋編而不以為勤聞樂於他國問禮問官於人射御之卑執焉而不辭獨立而訓其子其學必在於詩禮語上而為顔子言其目必在於非禮之勿以視聽言動而其所自言則曰下學而上達此先王立學之方而教人之意也由今之道而為學誠不能一二以合先王之法既皆曉然知尊孔氏而誦其所傳則於形器名數固不能無今昔先後之差而視聽言動之用於所感出之必有其物動之必有其節閲千百載而若旦暮其曰下學云者考於其書而可知也是將不越夫耳目手足之間而有以得其不可遇不可致者惟在夫慎守而篤行之而已可不勉哉】王慎中長汀縣學記
       【學之立否果有繫於人材之成壞乎哉五臣十人而下人才之美莫春秋時為多然鄭在王畿之内學校廢弛詩人傷焉子衿之篇顯著於風子產為政輿人頌之以為能教其子弟者而毁鄉校之說獨出於其時雖其不毁姑以使好議者往游焉而非有興起教養之誼也魯最為禮義之國泮宫之作猶待於僖公其濶絶而寥簡甚矣齊晉秦楚之間又可知也周之天子未嘗以貢士中否用慶讓之典於諸侯王臣行過侯國以臺池苑囿之崇陂梁道路之茀占國之不治不聞以學校不立為譏而原氏之卿士至以不悦學語於朝其上下之間怠於學校之事如此士之生於其世顧多碩大光明之才大足以用其國其次亦足以從政其臨利害生死之際而節足以有明處進退去就之幾而智足以自決者尤不為少也西漢立太學設博士詔郡國舉孝亷而增廣學宫弟子諸儒經明者得以列學宫而雅樂亦盡出獻之三雍有大政事賢良文學與公卿大夫雜議彬彬之盛庶幾乎金口而木舌矣由建武而及本初之元尤留意於斯拓立學舍益置弟子員視西漢有加焉然兩漢之士皆尚通而易渝好異而多蔽故倖得苟免之行成而不槩於名法詭訐矯拂之習勝而不致於實用而其微詞顯義誦傳而闡發者亦未有及春秋之世能言者之一二也學之立否信於人才之成壞未有繫也歟嗚呼果於人才之成壞無所與於學之立否則吾將以先王之制為繆且愚而先王者古之聖人也先王將以道德一天下之民而其秀而可使知者為可以用其教此士之所以貴而學之所以立也道德之在於教者其講肄有業其辯說有數其舞蹈有節其視聽有物其導之勤則春夏秋冬有其術而旦晝向晦皆必有所為其視之詳則一年二年有其等至於九年之久猶懼其將反也其勤且詳如此非直以善其口耳之所涉安其手足之所措而已使其精於思而不惑純於氣而不亂故其知之明則通乎天地萬物之奥而無所不盡其才之充則適乎天下國家之用而無所不得其教之成至於化俗學之行至於動衆則賡緝周浹範圍鼔舞民莫知其所以然而皆一於道德及其既衰遺俗緒訓猶足以覺寤乎有聞者之聰明感奮乎好善者之踐修蓋其學廢而教猶有存也春秋之世所以成材之多其不以此與而彼兩漢之士不得預被先王之教徒以建學立師之廣而亦有以美其才其所就誠愧於春秋而後世莫過焉使春秋與兩漢之士生於先王之隆其學大備而教素明則彼所謂碩大光明者當與十人同科而亦豈有尚通而不槩於法好異而不致於用之過乎春秋之士由學之隆雖其衰且廢猶得以有聞而好修兩漢之士雖所以教者非古特以有學而其才可名於後世學之果不可以巳也去古巳遠而為吏者知急興學之為務信乎有志於人才而亦可謂知所以求成之者矣汀州知府汪君俅長汀知縣祝君一鑑是巳長汀故有學而庳迫弗稱孔子廟亦就圯諸生來學每病其不足以時居游而聳瞻嚮羣聚而謀之久矣吏忽不省汪君以鉅才為褊郡力益有餘而吾同年友李君遂方以福建左參政行部汀州郡以謀告而意克叶視其學地曰是其方位據向不為良也盍革而圖諸乃改位於其地之右畚壤測臬而望之經體面勢言言噲噲不大變徙而得位之良如遷卜焉乃作文廟乃作明倫堂而祠齋廨舍庖庫廩廏咸以序為蓋其據向良而規制壯矣祝君後至尤知原本大吏之意而奉其所營於是斵刻丹雘之飾煥然完富而新學之美甲於郡中士皆歡喜道說相攜而至以得學其中為樂汪君不居其功而歸善於李君以其非為叶意而決謀則無以卒是役也而又因李君以來請記夫去古益遠之後有能因當時之法揆先王之意興學以造士如諸君子之所為者長汀之士其所遭既巳有過於春秋而不後兩漢矣諸士宜其來學而樂也然去古益遠先王之教益微將何所景仰而興於學耶先王之所教者道德而已其具在乎講肄辯說之業蹈舞視聽之物而其本在乎精於思而純於氣此豈以遠而不傳者哉兩漢之士不能盡心乎此而使世之論者將疑乎學之無繫於成才之數此士之罪也故余為記以告之嗟乎長汀之士其尚盡心焉務使論者無以咎士而將有以明有司之功也其亦汪君來請之意也歟】
       王世懋馬恭敏報功祠記
       【皇帝御極之八載閩有名臣曰大司徒馬公森卒於懸車禮官疏功德以請詔予祭葬巳又贈公為太子少保諡曰恭敏蓋異數也公天性精覈吏治前後督漕儲為計相皆稱絶而生平出處大節凜然純白無幾微玷先為戶部侍郎以養親家居於時島夷肆訌客兵環集而三衛卒忽嘯聚為變壬戌三月難作公道重表閭德深化暴片言蓍蔡衆倚定傾乃挺身誓衆羣譁頓戢歲十月有司覈軍興亂卒復鬨城市洶洶幾壞公又出諭卒乃悔禍歸營又明年開府召誅渠卒尺籍按堵民保室廬以恬以熙以訖於今則繄公之賜公之殁也閩父老聚而言曰而忘司徒公之活而命乎能捍大患則祀之禮也則相與買山鳩材庀工肖貌不謀於馬氏之子孫不席於有司之戒令雲集雷動不日告成巳又聚而言於兩臺之使曰昔在武廟時三衛卒兩搆亂林中丞高觀察實出而諭之一聽一否後竟以兵殱民猶德此兩公祠在九仙山下可睹也豈其我公之德與功而出兩公下將民力是私而不惟令甲之載乎敢以林高之例請則中丞趙公直指安公實嘉與之為錫嘉名巍然昭揭矣巳又聚而言於督學之使曰吾民之報司徒公誠不難自伏臘顧林高兩公祠以春秋祭載在祀典使者而獨為公恡一豚肩乎世懋時忝學官又為請得春秋祭如兩公故事公之冢嗣熒時官留都弗及聞而叔子焱為諸生世懋所取邑第一人也乃以間長跪而請曰維先大夫功德在人閩之父老而未有思也焱不敢請請而未得之於先生也焱不敢請焱而不為先生門下士也亦不敢以請今先生再有造於馬氏矣則維是九仙一片石為閩父老志謳吟為先大夫計不朽先生幸毋讓焉世懋謝弗獲辭乃為碑而鐫之詞曰昔在先朝兵憯而驕怙衆羣囂憑其騺以辱大吏將戕將燹萬口呶呼誰解其荼馬公司徒驕兵載侮司徒載撫迄有寧宇衛卒有言惟公之全頸血誰湔矧我人士嬉游老死微公孰恃公活我民方公之存公不任恩公既乘箕民食其貽畚築而祠皤皤父老在宫載考有紛其禱顧謂羖童毋忘公功生爾者公公靈涖止弁而來祀公之孫子易名在常尸祝於鄉公永無疆】
       王世懋林氏世忠祠記
       【始世懋為郎事對山林先生於留都也先生以少宰來攝大宗伯會公侯子習禮事起而郎官適病在告世懋代為政魏公愛少子而匿其長不聽出先生諷之始出欣然謂世懋中山王功德長誰誘其衷而服義如是乃有幸其敗而從中挑為亂者事幾變先生力持之卒反正留都口語籍籍大司成至削秩而先生之正議益伸先生間常語所知曰吾備位卿貳閲世久僅僅戰而勝王郎少年甫筮仕乃能爾耶世懋於爾時猶豪舉頗快意詩酒間顧心見先生恂恂晨起衣冠拜而後出心竊景效之先生時召郎對語間酒食食之至示所為詩問郎意云何世懋意有不安輒語無隱先生不忤也比世懋北遷先生移書家兄稱君弟身兼數器退然不自有也迄今猶愧其語云世懋首莊事林先生而晚交於孫選君鑛間嘗語選君今天下稱世家獨君家與闌林氏耳代為忠臣官至八座而食不重味堂不施棁故足世也不佞名慕為義而家有膏粱紈綺風即以等世禄何别焉蓋自是始戢其不肖之軀且命兒子輩為兩家子弟執鞭也世懋雖卧家常感先生知巳恩聞其喪以不能為徐孺子自媿會上復召為閩督學使者入部首登先生之堂朝於太夫人而出召問掌故先生於學宫祀乎則先生與其父肖泉公兩尚書俱以物故未久逡巡若有待也世懋為檄下所司同日祀之而先生之介弟憲副君烴與其冢嗣太學生世吉始以狀來請於世懋曰吾林氏自太守公始起家而生文安公列在名臣文安公生九子長為康懿公季為先君肖泉公肖泉公生吾兄對山公凡三世八座者四焉吾父兄之亡鄉人以為無愧於二易名者請於中丞趙公代巡龔公而祠之前督學使者趙公顔以世忠而未有記也今先生實來而適有義故於吾林氏是天以先生賜孤而不朽其業敢以記請世懋泫然曰夫林氏之世若文安公忠吾得之傳記若對山先生忠吾得之耳目持是以例兩公可知巳夫士操素業博科名非有符契而四世得之詎不難乎科取士三百人其登八座者屈指恒不數計而林氏得其四天下稱南林北許耳詎不尤難乎若乃館閣詞臣貴自唐宋成均祭酒號為國師士得一為稀而林氏三世若五等封此國朝三百年來所獨覯也亡論閩士即宇内用此侈林氏之世恩何所不可而趙獨顔之世忠則可謂得其本矣昔在東漢太尉楊震司徒袁安皆以忠節表世而其後稱關西者曰四世四公稱汝南者曰四世五公兩家遂與東京終始袁貴盛幾出楊上而革㠐書云袁氏車馬衣服極為奢僭能守家風為世所貴不及楊氏也由此觀之林氏所貴在此不在彼矣方瑾豎為政時文安公且南猶抗疏論事卒以忤瑾貶歸其意若曰吾以此教吾子孫之事君者康懿公而下蓋凜凜於祖若父之訓也一不靖獻輒曰此非先臣所以教臣其砥節飭行累功以至是豈偶然哉然林氏四公獨康懿公不讀書中秘而最貴顯嘗位宫保與上賡和三公皆為侍從臣而皆官留都不大究其用對山先生受知於徐文貞公佹得之矣乃以講義忤上旨柄臣因是忌而擠之其在南都時事則世懋所親見其行事豈不然哉比殁而不買一區宅缾粟僅充天下不以其貴盛為豔而但以弗究其用為惜然則林氏其猶有餘忠乎世說云中朝不亂楊氏作公方未巳林氏貴盛埒許氏樸忠埒孫氏憲副君方以清修領東山望而太學君博學稱詩天之所以報忠臣後意在斯乎】
       王世懋九鯉湖記
       【閩山稱奇勝者無如九鯉湖且著夢靈宦游者多禱焉余始督學迫試事不得往巳參閩政守莆竊自喜為地主乃延山人黃全之及諸生王汝存出莆西門北行巳折而西入山霧滃九革嵐巘出没長松夾道都著黃花香來襲人行三十餘里聞澗聲甚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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