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或問二十卷、附春秋五論一卷 > 卷八 <<

       宋 呂大圭 撰
       莊公  公伐齊納糾齊小白入于齊【九年】
       或問書納之義曰春秋書納者六昭十二年納北燕伯哀二年納蒯聵宣十一年納公孫寧儀行父文十四年納捷菑僖二十五年納頓子與此年是也凡皆不受而強致之辭盖二公子各有黨小白之黨在内故公伐齊以納糾然襄公見弑小白奔莒糾奔魯小白與糾皆庶子而小白兄也糾弟也則小白當立糾不當立明矣或曰何以知糾之為弟而小白之為兄邪曰以春秋之所書而知之上書納糾而下書齊小白入于齊以小白而係之齊則小白當有國明矣忽係之鄭則忽當有鄭也突不係鄭突不當立也小白係齊則小白當有齊也糾不稱子糾不當立也羈係之曹羈當有曹也赤不係曹赤不當立也聖人書法之嚴如此哉是故小白糾之長少不必觀之他書觀之春秋足矣孔子稱管仲之功則曰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袵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使小白不當立而糾當立則管仲之不死為非義使糾不當立而小白當立則召忽之死為傷勇聖人比召忽為自經溝瀆之諒而與管仲可為之功則小白糾之長少亦可知矣然公之伐齊納糾也雖欲納之而實未能納也夫納者雖内弗受亦必志於克入而已矣故雖未入國也而至其國焉則書國如楚人納頓子于頓晉人納捷菑于邾是也雖未得國而入于邑焉則書邑如齊高偃納北燕伯于陽晉趙鞅納衛世子蒯聵于戚是也今公之納糾也以國則小白己君以邑則糾不能入所以只言公伐齊納糾而已齊讎國也糾讎子也國可以伐糾可以無納伐齊非以復讐也志於納糾而納糾之義又非能終也終於齊人殺之而已以伐則見敗以納則見殺公之恥深矣
       戰于乾時我師敗績
       或問乾時之戰春秋書之不諱其敗何也曰或謂能與讎人戰雖敗亦榮也是以不諱然以經攷之則其所以伐齊者非為復讎也為納糾也使乾時之戰而出於復讎之心則此戰為義戰雖敗聖人不之恥若是而曰能與讎人戰雖敗亦榮可也今其所以與齊戰者非為復讎也本與齊大夫謀欲納糾既而伐齊納之而小白已入齊矣公猶不已也遂與之戰是其所以伐齊者本欲納其亡公子以為德是豈有復讎之心哉而或以為雖敗亦榮非矣
       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或問諸侯失國常名之譚子何以不名或曰譚本無罪也而齊滅之罪不在譚子也故不名然嘗攷之經則其說有未通者案經諸侯被執以歸者未有不名荆敗蔡師以蔡侯獻舞歸晉滅潞氏以潞子嬰兒歸蔡公孫姓滅沈以沈子嘉歸鄭游速滅許以許男斯歸楚公子結陳公孫佗人滅頓以頓子牂歸晉人執戎蠻子赤歸楚皆名之而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則不名外諸侯之卒未有不名者宋公和卒蔡侯封人卒齊侯小白卒晉侯周卒皆名之其餘莫不名而秦伯薛伯滕子子卒則或不名滅而奔者亦名盖失地之君也名之欲使後人知其為某君也如吴滅徐徐子章羽奔楚是也而齊滅譚譚子奔莒不名楚人滅弦弦子奔黄不名狄滅温温子奔衛不名由此觀之以歸而書名奔而書名與卒而書名皆一義也其不書者則史失之而聖人不能增之也盖弦温譚夔皆小國也國小則其紀載或有未備者矣若夫中國之諸侯則其奔而或名或不名不可以是例論之也執稱曹伯而歸則稱曹伯襄執稱衛侯而歸則稱衛侯鄭衛侯出奔楚不名而歸於衛則名衛侯衎出奔齊名之而衛侯入于夷儀則不名此非紀載之未備也而或名或不名則有義矣盖不名則其位未絶名之所以見其為失地之君也不名所以正其位而名之所以别於二君也又與小國之紀載未備者不同矣或曰譚弦温子豈非見滅於強國而其位未絶邪曰徐子章羽亦見滅於強國者也豈其位遽絶邪吾故曰失國之君必名其不名者皆史失之也
       宋大水
       或問春秋紀災異惟宋特詳何也曰公羊謂何以書及我也且宋去魯甚遠雖大水豈能相及苟及魯魯當自書肯書宋乎穀梁謂為王者之後紀異則亦王者之後曷為而不紀耶莊二十年書齊大災豈王者之後哉杜氏云弔則書昭九年書陳災於時陳已為楚所滅則魯何所弔而書之乎黎氏謂春秋詳内而略外故内災必詳悉而書之而外災則於宋鄭陳衛或各舉其一二以見列國之異也其說是矣然春秋於列國之災間一二見而於宋事為尤詳如雨螽隕石退鷁之類莫不備書非惟大水而已意者夫子雖因魯史以作經亦必博採而孔子祖宋得其事實為尤詳故備録焉其他則因史所書或得其實而後書之不及聞則否
       紀叔姬歸于酅
       或問紀叔姬之歸于酅或以為娣無歸之理何也曰此殆不攷經之故案經内女之見於經以其遭人倫之變得書者紀叔姬宋共姬之事為尤詳娣不書歸而叔姬得書歸内女不書葬而叔姬得書葬與宋共姬同詳宋共姬之事者以宋共姬之有賢德也詳紀叔姬之事者亦以紀叔姬之有賢德也宋共姬紀叔姬皆吾女遭人倫之變者也而其賢德可稱故其卒其葬皆得書之觀聖人之所書而其賢可知矣紀既亡矣魯為宗國婦人有來歸之義叔姬不歸魯而歸酅以紀之五廟在酅不以紀亡而虧婦道也魯人高其節義是故其歸于酅其卒其葬史册悉書夫子存而弗削焉莊三年紀侯大去其國至是叔姬始歸于酅豈紀侯至是而方卒乎
       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于北杏
       或問案春秋惟主兵則序主兵者為首若盟會則序爵如宋齊衛盟于瓦屋宋陳蔡盟于折是也至北杏之會則序齊於宋之上何也曰盖予齊以伯也城濮之師序晉侯於齊師宋師之上盖予晉以伯也曹南之盟書曰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則齊桓没而伯主之權移於宋也辰陵之盟書曰楚子陳侯鄭伯則晉文沒而伯主之權移於楚也黄池之會書曰公會晉侯及吳子于黄池則兩伯之辭也故北杏以前諸侯之盟會皆序爵北杏以後則諸侯之盟會序伯主為首北杏以前諸侯有特相會者北杏以後則諸侯非伯主不會矣北杏之會其至者宋陳蔡邾之大夫耳至幽之盟則宋陳衛鄭許滑滕之君也又至葵丘之會則宰周公在會矣然猶未也至於温之會則天王實狩焉其盛極矣有北杏之會則有幽之盟有幽之盟則有葵丘之盟有葵丘之盟則有温之會矣方伯圖之未興也列國諸侯更相吞噬間有若鄭莊齊僖之流雖能雄長於一時而終未能執伯主之柄天下紛紛莫之統一亦可歎矣雖然人心猶知有周也及伯圖之既興也列國諸侯向之紛紛而無統者今則翕然惟伯主之為聽下以號令於諸侯上以致天王之狩一時氣勢聲燄赫奕中國賴以少事然自是王命浸微矣聖人之於春秋也固未嘗不與伯主之功而亦未嘗喜伯主之盛據事直書而善惡自見矣夫以齊桓圖伯之初而列國之至者惟宋陳蔡邾而宋陳蔡邾之至者僅以大夫而已以此見伯圖之興雖天下之幸而前乎此者未有此舉今而齊桓一旦驟為之列國諸侯終有疑焉而未信者使當是時而有王者作其不翕然而歸往乎
       公會齊侯盟于柯
       或問柯之盟齊及魯平也世讎而平可乎曰胡氏曰始及齊平也世讎而平可乎於傳有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魯於襄公有不共戴天之讎當其身則釋怨不復而主王姬狩于禚會伐衛同圍郕納子糾故聖人詳加譏貶以著其忘親之罪今易世矣而桓公始合諸侯安中國攘荆楚尊天王乃欲修怨怒鄰而危其宗社可謂孝乎故長勺之役專以責魯而柯之盟公與齊侯皆書其爵則以為釋怨而平可也或稱齊襄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信乎以仲尼所書柯之盟其辭無貶則復九世之讎而春秋賢之者妄矣其諸傳者借襄公事以深罪魯莊當其身而釋怨邪蘇氏曰始及齊平也公羊於此言曹沬手劍劫桓公以反汶陽之田管仲許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由此著乎天下予以為此春秋之後好事者之浮說而非其實也魯桓之怨不在桓公曹沬無以其怒一也使曹沬誠以劫得盟如華元子反則春秋要盟不書楚宋之盟書曰宋人及楚人平而不書盟今書公會齊侯盟于柯二也是公羊不足信也魯仲連稱曹子為魯將三戰三北失地五百里及桓公會諸侯曹子以一劍之任拔桓公之心於壇坫之上三戰所亡一朝而復案長勺之戰莊公始用曹劌以敗齊自是魯未嘗敢戰安得有所謂三戰三敗以兵劫桓公求侵地者乎故仲連亦不足信也
       齊陳曹人伐宋夏單伯會伐宋
       或問齊桓之將圖伯也其次于郎則實挟諸侯以脅宋也會于北杏宋實在焉纔一閲歲而會諸侯以伐宋何也曰左氏以為宋背北杏之會齊請師於周以伐之于理或然春秋之義召盟而後至則曰會盟如僖十九年鄫子會盟于邾是也召伐而後至則稱會伐如隱四年翬帥師會伐鄭及此年單伯會伐宋是也然則單伯之所以會伐者盖齊請之也齊之所以請師于周者借王命之重以威諸侯也齊桓之興名曰尊王室而北杏之會未幾而宋已背之齊於是請師於周以討之夫會諸侯而名曰尊王室非誠尊王室也不如是無以為名以會諸侯也討諸侯而必請師於周非誠尊周也不如是無以為名以威諸侯也春秋書曰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夏單伯會伐宋三國以春伐宋而單伯以夏會之於以見單伯之會伐特出於齊侯之請勉強而從之是以遲遲而後至耳方伯業之未成也故必假王命而行及伯者之令已行則天下不知有王矣雖然齊率諸侯挟王命以伐宋豈誠得宋之罪哉宋有弑君之賊而齊不能討陳納弑君之賊而齊不能正北杏之會姑欲諸侯之從已而已大義所在既已失之則其所謂尊周室攘夷狄安中國者是徒張其虚聲以竊諸侯之權耳實安在哉前年之會既逸賊而不之討今年之伐無以為名不假王命之重則不足以威天下是齊桓之志也此一役也倘在於北杏未會之前則弑君之賊不接跡於天下矣惜哉
       荆入蔡
       或問荆入春秋而首入蔡何也曰蔡邇楚之國也每觀荆楚方強而蔡首被其禍未嘗不歎中國之不振旅諸姬實盡而莫之問也入春秋以來蔡嘗從王伐鄭則猶修勤王之職也會于鄧盟于折會于曹則猶交諸侯玉帛之好也伐鄭伐衛伐戴則猶同諸侯兵車之會也自敗莘以來五年兩被荆伐哀侯蒙塵不返而蔡之臣子甘為楚向齊桓稱伯蔡僅一從北杏之會自是而後伐宋伐鄭兩會于鄄兩盟于幽會于檉蔡皆不與盖自是折而從楚矣是故召陵加師僅足以得楚人之屈服而不能革蔡人從楚之心齊桓終不得置蔡于盟會也齊桓既没晉文未興楚成抗衡北方則蔡必預十九年楚盟齊則與蔡俱至二十一年楚會盂則蔡復偕至二十七年楚圍宋則蔡復偕至至於城濮之役楚既大創蔡始改圖晉之三會黽勉周旋踐土之載書曰晉重耳蔡甲午藏在王國列國皆能道之温之會翟泉之盟猶前志也晉文既没而中國之盟會蔡復不與至文十年厥貉之次遂執干戈從楚穆為窺宋之謀十五年晉郤缺討其不與新城之盟而蔡猶未即晉也成八年晉欒書帥師侵蔡而楚救之晉悼之興列國悚焉以聽命而蔡且安於楚之宇下襄八年鄭欲媚晉而侵蔡獲公子爕而楚復興子囊之師為蔡讎鄭終悼之世亦不能得蔡於盟會也晉悼没而楚之役蔡常從之襄二十四年楚伐鄭則書曰楚子蔡侯二十六年楚伐鄭又書曰楚子蔡侯二十七年宋之會昭元年虢之會蔡公孫歸生實序於列國大夫之上四年申之會書曰楚子蔡侯其再伐吳也又書曰楚子蔡侯是中國諸侯其折而從楚者莫如蔡之先也其堅於事楚者莫如蔡之甚也昭十一年楚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矣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矣其冬楚滅蔡執世子有以歸用之矣楚䖍既没而蔡廬復封則蔡之存亡興廢皆宅命於楚而中國安得有之乎蔡朱東國之廢置專以費無極之一言而廢君立君楚之小臣得以制之矣蔡昭抱累世之憾以一裘一珮之微遭三年拘止之辱沉玉璧以絶楚贄愛子以請晉氣憤而情激亦既轉而從夏矣而召陵之役晉人求貨而辭蔡諸侯侵楚之師不出而楚人圍蔡之師反至柏舉之戰遂使蔡人假手於吴以釋憾楚禍雖深蔡憂未已哀元年楚復圍蔡使蔡人男女以辨疆於江汝之間蔡人傾覆是懼謀徙州來哭墓而遷君臣相殘以及公孫翩之禍迄於春秋之後而蔡終為楚所并是則中國諸侯之蒙禍於楚亦莫如蔡之甚也是故蔡之五禍皆楚為之楚文之執獻舞蔡十年無君則蔡之禍一也楚靈之殺蔡般蔡祀將絶則蔡之禍二也楚費無極逐蔡侯朱則蔡之禍三也楚子常拘蔡昭於南郢則蔡之禍四也楚昭遷蔡於江汝則蔡之禍五也凡此皆楚為之其從楚最先其事楚最厚而蒙楚之禍最甚蔡之始受禍於楚也其見於經則曰荆敗蔡師以獻舞歸蔡之終受禍於楚也其見於經則曰楚子陳侯随侯許男圍蔡蔡遷于州來觀蔡人之禍福而春秋列國之盛衰可觀矣向使當荆敗蔡師荆入蔡之時而齊桓即能救弱蔡以却強楚則蔡不折而入於楚矣向使踐土之後晉伯常如文公之盛則蔡必不舍夏盟而從蠻荆矣向使當蔡昭絶楚從晉之時晉之君能守其先緒而不奪於求貨之臣則蔡不至於假吴以釋憾而卒致州來之遷矣故其始背中國也在於荆入蔡而齊桓不能救其再背中國也在於晉文没而晉伯不能競其終背中國而歸吴也在於晉伯既衰而不能有蔡也讀春秋者寧不為是而三歎哉
       夫人姜氏如齊
       或問夫人姜氏如齊聖人備書於冊惡之也齊桓之賢而亦書夫人如齊何也曰在禮夫人之適異國父母在則歸寧詩之葛覃之稱歸寧父母是也既没則使卿寧哀二年左傳楚司馬子庚聘于秦為夫人寧是也齊桓之于文姜兄弟也前此已會齊襄其貶不待論而見今襄公既没又如齋焉夫人之失禮甚矣盖自襄公既弑不復如齊魯齊之盟于柯甫及二歲不恤前非復有如齊之舉然齊桓五霸之賢君必能鑒襄之失而正之以大義焉故夫人至是不復如齊而如莒矣
       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或問經莊五年郳黎來來朝公羊曰小邾婁也杜氏曰附庸國其後數從齊桓尊周室王命以為小邾子則郳盖出於邾也此年三國伐郳杜注云附庸屬宋而叛故齊為之伐郳汪氏曰石氏以為郳有二郳黎來乃是小邾國而三國伐郳乃宋之附庸郳有二也不知是否
       宋人齊人衛人伐鄭
       或問北杏之會先書齊而此年伐鄭與伐郳則先宋何也曰伐郳伐鄭凡以為宋也石氏曰春秋之法會盟先主會征伐先主伐此年先宋與伐郳之義同杜預於此特例曰班序上下以國之大小為次范甯同之盖春秋會盟有以侯而先公者有以男而先伯者衛居陳上而齊桓既伯則後陳蔡居陳下而昭公以前則先衛鄭大國也而後紀滑小國也而先滕考斯志也豈特以國之小大為之次哉亦以見周衰禮籍之亡諸侯皆以強弱相制班爵上下不以先王之舊法而先後進退皆出於主會之臨時隱公之初滕薛争長魯人長滕黄池之會吳晉争先諸侯先晉臯鼬之會子魚一言衛復蔡上澶淵之會良霄先至鄭處宋先如此之類皆非周舊聖人一切因其實而書之以見諸侯之縱恣而王制之敗壞也夫豈純在於國之大小哉乃若虞晉滅下陽先書虞於宋之會先書晉又皆以示義也
       同盟于幽
       或問書同盟之義曰案經書盟者一百十二而書同盟者十有六莊十六年幽二十七年幽文十四年新城宣十二年清丘十七年斷道成五年蟲牢七年馬陵九年蒲十五年戚十七年柯陵十八年虚朾襄三年雞澤九年戲十一年亳城北二十五年重丘昭十三年平丘是也公羊曰同盟者何同欲也穀梁曰同外楚也愚嘗以意推之竊謂盟而書同固出於諸侯之同欲無可疑者以經攷之齊桓之盟惟再盟于幽皆書同若葵丘牡丘之會則不書同晉文踐土翟泉之盟則不書同至於趙盾新城之盟而後書同自是而後不書同者寡矣盖齊桓為幽之盟實在荆入蔡伐鄭之後中國諸侯同於懼楚倚桓以為重故兩盟于幽皆書同焉若葵丘踐土之盟則桓文之盛也主是盟者盖出於桓文之意而諸侯從之故不書同晉文卒而楚益強新城之盟同於懼楚自是而後楚日以強中國之伯業日以不振故凡中國諸侯之相與盟會者皆倚晉以為重凡皆諸侯之所同欲也惟澶淵之盟不書同則平齊晉也臯鼬之盟不書同則劉子不與盟也故有以主是盟則不書同是桓文主伯之盛也二幽之盟而書同則桓公伯業未盛之時新城以後皆書同則晉伯業漸衰之際凡書同者衆欲之也衆欲則猶未純乎專主盟也說者以為必嘗有異而後書同如左氏所謂鄭成陳鄭服之類是也然兩會于鄄亦服異也而何以不書同邪或謂殷見曰同同盟之禮盖天子之禮而齊桓竊之故書曰同然以新城之盟趙盾實主之則以大夫而僭天子之禮疑亦未至是也吾故曰同盟者同欲也雖然初盟于幽不書公再盟而後書公何也曰是春秋之變文也舉天下而聽命于一邦古未有是而齊首為之魯君為是遲遲而不之往北杏之會魯不之從齊為是盟于柯以懷魯伐宋之師王臣實來而魯不之會再會于鄄宋衛陳鄭皆至而魯不之會魯東方之望國而周公之祚嗣也齊不得魯終不可以合諸侯而魯之君臣猶守先王禮文之舊以為古未有是也是以遲遲焉而不往至于幽之盟則諸侯皆來而魯亦不得以不往矣雖然猶有諱也至於再會于幽則亦不之諱矣荆楚僭王肆行而莫之制不有齊桓倡義以為諸侯主其誰能治之魯之君臣雖欲勿從焉得而勿從之哉是故挾天子以令諸侯桓文之義春秋之所不予也主夏盟以制強楚桓文之功春秋之所不棄也兩盟於幽而皆書同所以奬齊桓制楚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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