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講禮記解義六十四卷 > 卷十二 <<

       檀弓下
       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撥問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猶設之顔柳曰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為榆沈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
       此言設撥之僭禮也孺子䵍魯哀公少子輴殯車也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播於地以滑車也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引車之撥以問於有若有若曰設之其亦可也如君之三臣者尚設之矣顔柳則曰禮天子載柩於龍輴而叢木為椁形以覆幬其上諸侯以輴載柩不畫轅為龍設木於上以幬之不為題湊又以輴之重也為榆沈以滑之既有榆沈故必設撥今三臣者不用輴而徒設撥是竊禮之不中實用者也而君又何效焉案鄭注撥紼也棺未有不用紼者故
       徐氏師曾謂是設置撥榆沈之人也
       悼公之母死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衰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
       此言為妾著服之非禮也魯悼公之母哀公妾也於其死而為之服齊衰有若問曰為妾齊衰禮有之與公曰吾豈得已乎哉魯人以我無夫人皆以此為我妻故耳案禮王侯絶旁期於妾無服唯大夫為貴妾緦哀公溺情文過所謂得已而不已者
       季子皋葬其妻犯人之禾申詳以告曰請庚之子皋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棄予以吾為邑長於斯也買道而葬後難繼也
       此言子皋之知政體也庚償也季子皋為孟氏成邑之宰有妻之喪當葬而傷人禾申詳以告曰請以直償之子皋以為未可曰孟氏不以此事而罪予朋友不以此事而棄予以吾方為邑長於斯故也若必買道而葬則後人難為繼矣案為政在大體不在小惠故子路治蒲壺漿施德夫子非之子皋盖知此意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
       此言未受禄之臣禮有不同也違去也位定然後禄之其有仕而未嘗受禄者君有饋焉不曰賜而曰獻將命之使不但曰君而曰寡君以其有賓主之道而未全乎君臣之禮故違而君薨弗為反服也案仕而未有禄則賓之而弗臣若子思之於魯孟子之於齊是矣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諱新自寢門至于庫門
       此言葬後以鬼神事親之禮也故謂高祖之父當遷者人子居喪不忍遽以鬼神事其親故未葬以前猶事以生時之禮葬而虞祭則親形已藏然後立尸以象神設几與筵相配至卒哭乃諱其名盖事生之禮至此畢事死之禮自此始已所謂卒哭而諱者國君則有宰夫執木鐸以詔命於宫曰舍當祧者而諱新死者又出從寢門以至庫門於凡百官所在之處咸使知之也
       二名不偏諱夫子之母名徵在言在不稱徵言徵不稱在
       此言避諱之禮也子於父母之名没則諱之然以二字為名則不必俱諱如夫子之母名徵在或所言者及在則不稱徵所言者及徵則不稱在是也後世不此之法甚或過於拘避而并諱嫌名非禮意矣
       軍有憂則素服哭於庫門之外赴車不載櫜韔
       此言軍敗之禮也軍旅之事凶事也故戰敗而有憂必素服哭於庫門之外其赴國告敗之車則露載其甲與弓而不納於櫜韔以示不忘報也案戰勝而還謂之凱故於其敗也則謂之憂而以喪禮處之凡告喪曰赴車今告敗亦稱赴車者猶之素服之義也
       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此言致哀於宗廟被火之事也先人之室為先靈所依焚則靈有不安必三日哭故魯成公三年新宫火魯人亦三日哭正與此禮合也案新宫為魯宣公之廟人火曰火天火曰灾春秋書新宫災者諱火也胡氏安國云神主未遷謂之新宫則不當哭故春秋書以譏之恐未然
       孔子過泰山側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聽之使子路問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為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此言苛政之厲民而欲為上者知戒也式而聽之與式凶服之意同昔孔子過泰山之側有婦人向墓而哭者甚哀夫子憑式而聽使子路問焉曰子之哭也壹似重疊而有憂戚者婦人乃曰是誠有之昔者吾舅既死於虎而吾夫又死焉今則吾子又死焉所以重有憂也夫子曰虎患如此何為而不去之婦人曰幸無苛政夫子歎曰小子其識之苛政之殺人盖猛於虎也案此章之言事不必實而足以警世為民父母者所宜深念也
       魯人有周豐也者哀公執摰請見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問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廟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會而民始疑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涖之雖固結之民其不解乎
       比言治民者當以誠為本也魯有賢而隱於下為周豐也者哀公執摰欲請見之周豐辭以不可公曰我其己夫盖不強其所不願也因使人致所欲問之詞曰治民以敬信為重昔有虞氏未嘗施信於民而民自信之夏后氏未嘗施敬於民而民自敬之果何所施行而能得此於民也周豐對曰是盖有以德化民而莫知其所以然者如人在墟墓之間未嘗教之使哀而民自哀在社稷宗廟之中未嘗教之使敬而民自敬固非徒言之所能喻也殷人作誓而反以起民之畔周人作會而反以致民之疑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涖之而徒恃誓會之言為之固結民其有不解散者乎案為治之道有心之要結不若無心之感孚周豐所稱可謂知本矣
       喪不慮居毁不危身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毁不危身為無後也
       此言喪禮貴於得中也慮居謂賣舍宅以奉喪喪具稱家有無不可勉為厚葬而謀粥居室哀痛必有節限不可過為哀毁而致危其身所以然者盖家廢則宗廟不能獨存身危則繼嗣於是而絶非所以為孝也
       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葬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往而觀其葬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斂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高可隱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
       此言旅葬合宜之事也季子吳公子名札讓國居延陵横曰廣直曰輪隱據也還回也吳之延陵季子適齊於將反也其長子死焉因奉命出聘不敢將私喪以歸遂葬於齊之嬴博二邑之間孔子聞之曰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於是往而觀其葬禮焉其下棺之坎深不及泉斂即用所衣之時服既葬而封縱横僅足以揜坎上則纔至於可隱皆從儉制也既封左袒以示陽之變右還其封以示陰之歸且號者凡三曰人有生必有死骨肉之復反於土也亦命也若魂氣則游散而無不之也無不之也盖欲其依已而歸故再言以深致其意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盖不惟適旅葬之節而亦知幽明之故故夫子善之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來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于雜者未之有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不敢忘其祖此言諸侯僭禮之事也考或作定易謂簡易臣禮也于謂廣大君禮也魯鈍也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其大夫容居弔之且含容居致辭曰寡君使容居坐行含禮進侯玉於君其使容居以含盖徐自擬天子故其辭如此邾有司拒之曰諸侯之來辱於敝邑者臣行臣禮易則易焉君行君禮于則于焉若易于相雜臣來而欲行人君之禮者我國從未有此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者當奉命而行不敢忘其君為子孫者當守先世之訓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自西討濟河以來凡使人弔含於他國無不用此言者容居為魯鈍之人今故不敢忘其祖也案含禮不使賤者君行則親含使大夫則歸含容居欲坐含以進侯玉僭禮甚矣有司者終不能守禮以拒之徐亢而邾卑君子以為均有過焉爾
       子思之母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於他室
       此言母嫁與廟絶之事也子思之母既嫁而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之於廟其門人至則曰庶氏之母死先既與廟絶族今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於是遂哭於他室案伯魚年五十而卒記者謂子思之母改嫁於衛之庶氏此亦事之近於誣而不可信者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椁者斬之不至者廢其祀刎其人
       此言為天子服杖及葬備棺椁之事也官長謂大夫士國中男女謂庶人天下謂諸侯之大夫百祀畿内百縣之祀也天子為天下之主崩則普天之下皆為之服而期有先後三日則大祝商祝先杖五日則畿内之大夫士服杖七日則國中之男女服齊衰三月而除三月則天下諸侯之大夫皆服繐衰既葬而除自殯之後掌山澤之虞人即致百縣采地之祀木可以為周棺之椁者斬而獻之且戒之曰有不至者則廢其邑之祀刎其守祀之人所以見王喪之重使人不敢慢也案臣民既皆有服而制有三日五日七日三月之異者以力有勞逸恩有重輕地有遠近故也至於棺用四重而椁周焉其材固宜於豫且慎矣
       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蒙袂輯屨貿貿然來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揚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曾子聞之曰微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
       此言餓夫之操以風世也貿貿目不明之貌微與猶云細故末節也齊國大饑有黔敖者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時有餓者蒙袂其面輯斂其屨貿貿然而來黔敖左手奉食右手執飲曰嗟其來食餓者張其目以視之曰予惟不食嗟來無禮之食是以至於此也遂去之黔敖随其後謝焉餓者卒不食而死曾子聞之曰嗟來之言雖不敬然非有大過其嗟可去而其謝可食也吳氏澄曰嗟者閔之之辭來者呼之之辭曾子之言君子之中餓者之操賢者之過也然當禮教衰廢之餘名節不立而苟以自處嗟而不去不謝而食者多矣聞餓者之風其亦可以少愧也夫
       邾婁定公之時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嘗學斷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壞其室洿其宫而豬焉盖君踰月而后舉爵
       此言大逆者人人得而誅之之法也定公名貜且豬水所聚也邾婁定公之時有以子而弑父者有司以其事告定公為之瞿然驚怪而失席曰人倫之變至此乃教化不明所致是寡人之罪也又曰寡人嘗學斷斯獄矣天下之惡莫大於弑逆故臣弑其君凡在官而為諸臣者皆得以誅之而無赦子弑其父凡在宫而為家人者皆得以誅之而無赦非特如是而已并且壞其室洿其宫使水積聚不復更為人居為之君者必待踰月而後舉爵盖傷悼而自為貶損也如此
       晋獻文子成室晋大夫發焉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
       此言頌禱並善之事也獻文陳注疑為趙武諡京當作原晋卿趙文子作室既成晋大夫並發禮以賀張老亦往焉以其侈麗而佯贊之曰美哉輪囷而高大美哉奐爛而衆多庶幾祭祀之時作樂於斯死喪之時哭泣於斯燕飲國賓聚會宗族無不於斯乎文子知張老之諷已而述其詞曰武也若得保此室而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完全要領幸獲善終以從先大夫而葬於九原也於是乎北面再拜稽首以受其諫焉君子謂張老善頌文子兼善禱也案頌者祝迓其福也禱者祈免於禍也頌不忘規禱不忘戒斯謂之善也云爾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也敝帷不棄為埋馬也敝盖不棄為埋狗也丘也貧無盖於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路馬死埋之以帷
       此言聖人恩及於物而並記其制也封讀窆路馬人君所乘之馬也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掘地而埋之且告之曰吾聞既敝之帷不棄為埋馬可用也既敝之盖不棄為埋狗可用也某雖貧而無盖於其窆也亦與之席以代毋使其首䧟於土焉聖人之愛物而中禮如此記者因記國君埋馬之制路馬死亦埋之以帷但不用敝者葉氏夢得曰帷蓋近於身以為障蔽犬馬畜於家以為代禦障蔽者敝所不敢棄而代禦者死用以埋之所謂仁之至義之盡也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曾子與子貢弔焉閽人為君在弗内也曾子與子貢入於其廏而脩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郷者已告矣曾子後入閽人辟之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遠矣
       此言威儀容飾之足以致重於人也内霤屋後簷也季孫之母死哀公往弔焉曾子與子貢亦弔焉閽人以君在之故弗為内也二子自以儀容未善於是入其廏而脩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郷者先已告矣曾子随後而入閽人退辟而延之及進内霤卿大夫在堂上者皆辟位公亦降階一等而揖之上故君子言之曰人能盡善於容飾之道斯其行者遠矣案士喪禮君視斂出主人拜送襲拜大夫之後至者賈疏以後至為不得與前卿大夫同時從君入者則君弔時後至者自不得入安有脩容而入之事此記者傳聞傅會說也
       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晋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晋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說殆不可伐也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雖微晋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
       此言覘國者之識治體也陽門宋國門名介夫甲士之守門者司城官名子罕宋公族樂喜也扶服即匍匐竭力之貌宋國之陽門有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甚哀其時晋欲加兵於宋先使人覘之還報於晋侯曰宋陽門之介夫死子罕以貴卿而哭之哀民無不悅者由是觀之殆不可伐也孔子贊之曰善哉覘國乎邶詩谷風之篇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此非特晋國而已即天下之大其孰能當之甚矣人心之足恃也案為國之要在乎用賢臣用賢之效在乎得人心故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衆志成城即國之弱小所弗慮也宋用子罕遂有以伐強大之謀然則仁賢之為益於國者豈淺鮮哉
       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此言廢禮之由於國亂也喪禮於君父皆斬衰三年魯莊公之喪子般見弑而慶父作亂時閔公年八歲禍亂恐迫葬畢即除衰絰於庫門之外而以吉服嗣位不與虞與卒哭之祭士大夫至卒哭祭畢亦除服而不以麻絰入庫門三年之喪自此不行矣胡氏銓曰既葬而絰不入庫門經意譏魯君忘哀之速爾春秋閔二年書吉禘亦譏吉之早也雖由禍亂而然然子臣之義薄矣記者故交譏之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
       此言聖人隱惡全交之事也沐治也孔子之故人有原壤者其母死夫子助之治椁壤乃登木而言曰久矣我之不託興於詠歌之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言木文之華也執女手之卷然言椁材之潤也夫子若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問曰子未可以絶其交乎夫子曰壤之無禮固也某聞之親者未可遽失其為親也故者未可遽失其為故也案夷俟小過也遭喪而歌大惡也胡氏以為責其夷俟之過則原壤猶不失為故人若數其母死而歌則於義當絶聖人不遺故舊盖有難以明言其失者耳
       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行并植於晋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我則随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晋人謂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所舉於晋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
       此言趙文子知人之事而并及其為人也文子名武叔譽叔向也陽處父晋襄公之傅并謂兼攬衆事植謂剛直自立随武子士會也姓范字季食邑於随中身也郷射記曰弓二寸以為侯中趙文子與叔譽游觀乎九原之上文子曰卿大夫之葬此者多矣假令死者而可作也吾其當誰從乎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處父所行專權自用於晋國卒為狐射姑所殺不得善終其身是其知有不足稱也叔譽又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從亡於外者久當反國之時正輔主之日乃及河而請他往要君以求利而不顧其君是其仁有不足稱也我之所與歸者唯随武子乎武子之言於晋國無隱情而家之事亦無不治既能利其君而又不忘其身既能謀其身而又不遺其友是仁知兩全者也文子之論前人如此故晋人皆謂文子知人記者復言文子之身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則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盖能謹於言行者至所推舉之士出於管庫藏者七十有餘家生不與之交利將死亦不託以子焉為國取材而不計其私殆庶幾於随武子之為人矣案文子所慕在於随會故往往有與之相近者論者以為出於天資而未嘗輔之以學跡其生平多有可議然就晋言晋其賢於處父舅犯亦遠矣
       叔仲皮學子柳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
       此言子柳失禮之事也叔仲皮魯叔孫之族學教也衣讀繆讀樛衍皮弟也叔仲皮嘗教其子子柳而子柳猶不知禮叔仲皮死子柳之妻雖魯鈍婦人也猶知為舅衰而繆絰叔仲衍見當時婦人好尚輕細乃告子柳使易繐衰環絰因言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此服人不吾禁今亦宜然蓋徒知姑姊妹在室衰與婦為舅姑同而不知繐環非衰之制也子柳從之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是雖受教於父反有不若愚婦人之所為者矣案禮婦人為舅姑衰絞絰兩股相交曰樛故謂之絞儀禮喪服傳疏所謂衰裳齊牡麻絰是也繐衰小功之縷而四升半之衰也環絰一股弔服之首絰也子柳知從叔父之言而不知從父之教雖習俗移人亦可見其守禮之不篤矣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為衰者聞子皋將為成宰遂為衰成人曰蠶則績而蟹有匡范則冠而蟬有緌兄則死而子皋為之衰
       此言為宰者孝足治民之事也成孟氏之采邑范蜂也蟬蜩也蠶絲如績蟹背如筐蜂首如冠蟬喙如緌成人有兄死而不為衰服者聞子皋將為邑宰遂以服衰蓋知子皋至孝恐來罪已故也成人為之謡曰蠶能績絲必匡以貯之然蟹之有匡非為蠶之績也為背而已范首有冠必緌以飾之然蟬之有緌非為范之冠也為喙而已猶之兄死必為之服衰然成人之衰非為兄之死也為子皋而已案孝子之行本有放之四海而皆凖者觀成人之為兄服可見教民者尤貴乎躬焉以化之也
       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吾情
       此言賢者居喪哀過之事也子春曾子弟子樂正子春之母死至五日而不食禮執親之喪不食者三日子春蓋勉強而逾二日矣既而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實情吾更於何處而用吾情乎案鄭注以勉強過禮為悔或謂是悔母生時未盡奉養之道也
       歲旱穆公召縣子而問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尩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與然則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於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則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巷市三日為之徙市不亦可乎
       此言君遇旱災當求諸己而不當求諸人也然猶焉尩瘠病而面向上也魯穆公之時歲旱召縣子而問焉曰天久不雨今思所以求之者吾欲暴尩冀天哀之而雨子以為何如對曰天則不雨而暴此疾病之人事甚酷虐而非所以感天毋乃不可與公曰然則巫以接神吾欲暴巫冀天憐之而雨子以為何如對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從而求之毋乃太迂闊乎公曰天災如此無可為求吾以徙市之凶禮自處則又何如對曰從來天子崩巷市者七日諸侯薨巷市者三日蓋徙市於巷者庶人為君之喪禮也今旱而為之徙市是行喪君之禮以自責而不亦可乎案春秋傳僖公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尩臧文仲曰非旱備也脩城郭貶衣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尩何為公從之是歲也饑而不害今穆公既不脩先君之政而縣子者又不能舉先大夫臧孫氏之說為對其所謂可不過曰徙市於巷而已格天救民之本豈在是哉
       孔子曰衛人之袝也離之魯人之祔也合之善夫此言祔葬之制唯魯為善也袝制起於近代衛與魯俱行之孔子嘗曰衛人之祔也於椁之中以物隔而離之魯人之袝也於椁之中不以物隔而合之夫既曰祔矣又何離焉合之者其善矣夫蓋生同室而死同穴者婦人之道故夫子善魯朱子曰古者椁合衆材為之故小大随人所為今用全木則無許大木可以為椁故合葬者只同穴而各異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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