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講禮記解義六十四卷 > 卷八 <<

       檀弓上
       曾子弔於負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后行禮從者曰禮與曾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斂於尸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遠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曾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
       此言反柩之失禮也負夏衛地祖謂移柩車去載處為行始也填池鄭注作奠徹謂徹祖奠也多猶勝也曾子弔於負夏時主人既祖柩車南出婦人自堂降階而祖奠設於柩車西矣因榮曾子之來遂徹奠推柩而反還階間於婦人之以柩反而升堂者復降之而後行受弔之禮此蓋示死者將出遇賓而反疑亦事死如生之意也從者問曰禮與曾子曰夫祖者且
       也且則未成行何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於子游曰禮果若是與子游曰喪有常禮飯含則於西室牖下小斂在戶内大斂在東階殯於西階祖於祖廟之中庭而後葬於墓以次漸遠故喪事有進前而往無退後而還若之何推柩而反之也曾子聞之乃曰多矣乎勝於我之所說出祖者陸氏佃曰池殯坎也既祖則填之孔叢子埋柩謂之肂肂坎謂之池胡氏銓曰池以竹為之喪行之飾填與縣同魚以實之謂將行也案諸經無以殯肂為池者又飾柩一池在祖奠前胡氏移之既祖後亦非且填亦不可訓為縣也仍依鄭注為是
       曾子襲裘而弔子游裼裘而弔曾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為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弔也主人既小斂祖括髮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曾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
       此言同弔異服之事禮有得失也袒露臂也夫夫上語辭下指子游弔喪之禮於主人之變服不變服也有辨乃曾子襲裘子游裼裘皆在未變服之前曾子但知臨喪去飾因以子游之裼裘為非指而示人曰夫夫也是宿昔所稱嫻習於禮者如之何其竟裼裘而弔也迨主人既小斂變服而袒以麻括髮子游於是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復入曾子見之爽然自失曰是我之過矣是我之過矣夫夫之裼裘誠是也案禮主人未變服弔者服朝服羔裘玄冠緇衣以裼之此裼裘而弔是也主人既變服弔者服朝服以衣襲之加武以絰友則加以帶此襲裘帶絰是也蓋喪事為凶始死則尚從吉所以曾子子游之弔因之而異張子云曾子子游皆聖門高弟其分契與常人殊使一人失禮必面相告豈有私指示於人而不告之者謂此一段為可疑故盡信乎記者常失之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
       此言除喪與琴之事善其各中於禮也子夏既除喪而見於孔子予之琴以散其哀子夏和之而不調彈之而不終曲起而曰哀未忘也以先王所制之禮有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於孔子予之琴以散其哀子張和之而調彈之而終曲起而曰喪之除也於先王所制之禮不敢不至焉案四制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終也商也哀有餘而不敢過乎禮師也哀適至而不敢不及乎禮是皆能以禮自制者也
       司宼惠子之喪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敢辭子游曰禮也文子退反哭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曰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面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游趨而就客位此言子游以非禮之服正惠子之失也司宼惠子衛大夫名蘭文子惠子弟名木即彌牟皆靈公孫牡麻絰以雄麻為絰司宼惠子之喪子游與惠子為友宜著弔服加緦麻帶絰而已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是齊衰之服也蓋惠子廢適子虎而立庶子故子游特為非禮之服以譏之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重服敢辭子游答曰是禮也文子不覺其譏退而反哭於喪次子游趨而就家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重服而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曰固以請於是文子悟其意退扶適子虎正喪主之位而言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重服而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以承子之志子游於是趨而就客位從禮之正也案子游重為之服卑為之趨自為非禮而因以正人之非禮與檀弓問公儀仲子立孫之事同皆所以行權權而不失其正於禮固不為無補矣
       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后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于廟垂涕洟子游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
       此言除喪受弔而能中乎禮之變也將軍文子即彌牟主人謂其子簡子瑕也深衣既祥之麻衣練冠未祥之練冠廟神主所在也自目曰涕自鼻曰洟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矣而越人來弔遠而後至也維時主人著深衣首練冠不純吉亦不純凶也待於廟不復迎賓也不哭而垂涕洟哀之時已過而哀之情未忘也子游觀之而歎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無此禮而為之禮其舉動也中乎節矣案禮雖制於先王而可以義起義所以權乎禮之變變而不失其節者也禮無弔人於除喪後者亦無除喪後受人弔者文子之子庶幾其當於義矣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絰也者實也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葬毁宗躐行出于大門殷道也學者行之
       此言殷周異尚之事學禮者各有所本也禮有殷周之不同幼則稱名冠則稱字五十服官則專稱伯仲既死則稱諡此周道也麻在首曰絰絰也者明孝子有忠實之心也人死則掘室中之地作坎以牀架其上浴尸令浴汁入坎中又用毁竈之甓連綴其足令直可著屨及葬而柩出則毁廟門西邊之牆踐行神之壇出於大門如生時為壇告神而出之事此殷道也凡若此者學者其行之方氏慤曰生以文為尚故名字之制學禮者行周道死以質為尚故喪葬之制學禮者行殷道
       子柳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柳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柳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器子柳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請班諸兄弟之貧者
       此言治喪循理之事也子柳子碩兄也具謂器物粥謂嫁之也布錢也班猶分也子柳之母死子碩請治喪事合用之器物子柳曰無其財何以為用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柳曰人孰不孝其母奈何粥人之母以葬吾母也不可既葬畢子碩又欲以賻錢之餘者具祭享之器子柳曰不可是因親喪以為利也吾聞之君子不家於喪請以喪事之餘分諸兄弟之貧不自立者案喪具稱家有無若粥人之母以葬其母欲盡乎孝而實非孝也無田禄者不設祭器若以賻布之餘具之欲盡乎敬而實非敬也如子柳者其知禮矣乎
       君子曰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此言謀事者當以危敗自戒也聞之君子曰謀人之軍師以制勝也故敗則與之俱死謀人之邦邑以圖存也故危則與之俱亡夫惟有死之亡之之心而後能豫善其謀是故任大事者立大節者也
       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從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
       此言徇己害人之事而得風刺之正也公叔文子名拔蘧伯玉名瑗皆衛大夫公叔文子升於瑕丘之上時伯玉從之遊文子曰樂哉斯丘也今我遊於斯死則欲葬於斯焉蘧伯玉曰吾子而誠樂之則瑗請前行以去子矣蓋不欲與聞其事又不欲直指其非故微言以示諷也案公叔文子固當日所謂時然後言樂然後笑義然後取者乃即一事以觀而已見其言非所言樂非所樂取非所取矣孔子曰其然豈其然乎蓋知文子之未聞乎道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為繼也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故哭踊有節
       此言過哀之宜有節也弁地之人有其母死而泣若孺子聲無節者孔子聞之曰居母之喪固以哀為主矣然哀而過焉抑恐繼之者之難也夫所貴乎禮者前者為其可傳後者為其可繼故哭踊皆有節若無節則不可傳而繼矣案雜記曾申問於曾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曰中路嬰兒失其母何常聲之有義與此異者孔氏謂曾子所言是始死之時悲哀志懑未可為節此之所言在襲斂之後可以禮制也
       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戶出戶袒且投其冠括髮子游曰知禮
       此記武叔失禮之事也武叔名州仇遭喪者小斂畢主人於戶内袒括髮乃徹帷奉尸夷於堂蓋為欲奉尸故祖而括髮是袒括髮當在小斂之後奉尸夷於堂之前也乃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皆出戶矣既出戶乃袒且投其冠而括髮是失哀節也子游以為知禮殆反言以嗤之與案上出戶謂舉尸者下出戶謂武叔也陳氏澔改上戶字為尸非是
       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君薨以是舉
       此言親臣之有常職也卜當為僕左右左體右體也周禮大僕掌正王之服位射人掌公卿大夫之位及王舉動悉随之遇君有疾必資扶助則卜人之長扶其右射人之長扶其左不幸而君薨仍以是人遷尸以其為平日親近之人不忍變也案游氏桂曰古者宫中之治總以大宰參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從事於禮故疾病死喪内之人不得與焉所以防微杜漸者如此則夫在寢在朝日於君之左右而為卜人射人之師者平時之不可不慎其選也亦明矣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為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緦
       此言相為服之事而推乎禮之變也從母母之姊妹舅母之兄弟夫音扶二夫人猶言此二人也從母之夫與謂吾從母之夫者舅之妻與謂吾舅之妻者此二人相為服是禮之所無故君子未之言也或以為既同爨而食合有緦麻之親此亦原其情之不可已蓋禮之變焉耳案張子曰此是甥自幼居於從母之家或舅之家孤稚恩養直如父母不可以無服所以為此服也非是從母之夫與舅之妻相對為服朱子曰先王制禮父族四故由父而上為從曾祖服緦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子之子皆由父而推之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於舅故從母之夫舅之妻皆不為服推不去故也張子朱子之言深得禮意
       喪事欲其縱縱爾吉事欲其折折爾故喪事雖遽不陵節吉事雖止不怠故騷騷爾則野鼎鼎爾則小人君子蓋猶猶爾
       此言吉凶之異而君子得行禮之中也縱縱急貌折折止貌騷騷謂太疾鼎鼎謂太舒猶猶則疾舒之中也喪事主哀不尚脩飾欲其急而趨事則縱縱爾吉事主敬不宜率略欲其緩而合禮則折折爾故喪事雖遽而不至於陵節吉事雖止而不至於怠慢若遽而無序則騷騷爾而近於野若止而不前則鼎鼎爾而類於小人君子則不然不太疾不太舒蓋見其猶猶爾案游氏桂曰君子處吉凶之際以失禮為懼故疾徐之節常得其中然非素範於禮臨事未有不失之過與不及者容貌儀度夫豈細故哉
       喪具君子耻具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此言君子愛親之心也喪具棺衣之屬喪具所以厚終而君子以悉具為耻故一日二日之間可以猝辦者君子弗豫為也案王制有曰六十歲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蓋慮倉猝之變致有送死之憾耳若一日二日可為之物而無不為是不以久生期其親非孝子之道也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遠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此言喪服輕重之義也喪服所以表哀哀有淺深故服有輕重己子期兄弟之子當降服大功今乃服期蓋以恩為可親引而進之也昆弟相為服期其妻應降服大功今乃無服蓋以義為可嫌推而遠之也姑姊妹在室與兄弟姪皆不杖期出適則皆降服大功而從其薄者蓋以其夫為之杖期有受我而厚之者也程子曰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天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上有父有母下有子有婦伯父叔父父之屬也伯母叔母則母之屬故服與伯父叔父同兄弟之子子之屬也兄弟之子之婦則婦之屬故服與兄弟之子同若兄弟則己之屬也難以妻道屬其嫂此古者所以無服只為無屬今之有服亦是豈有同居之親而無服者蓋禮以義起若繼父之同居者甥於從母之夫舅之妻同爨者皆為之服則嫂叔之服小功今雖異古其義一也案周道親親至重者莫如兄弟兄弟之子進而為期其服同於子父之兄弟進而為期其服同於祖父故曰死喪之威兄弟孔懷
       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
       此言臨喪之哀心不在乎食也有喪者以哀為本故臨喪必助其哀食於其側未嘗飽也案有喪而執其役不食則廢事飽食則忘哀皆非禮也或曰食字上疑脫孔子字
       曾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曾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曰反哭於爾次曾子北面而弔焉此言旅次聞喪之禮也其徒謂客之旅曾子與客立於門側見客之從者疾趨而出曾子問曰爾今將安之曰聞吾父死將出哭於巷因命之曰爾還哭於爾所次舍之處其可矣於是曾子自居北面而以賓禮弔之焉案禮館人使專之若其自有然又士喪禮主人西面其賓在門東北面蓋同國之賓則然曾子既許其反哭於次因以同國賓禮弔之爾次徒之室不於客之正室客非喪主亦避尊也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鐘磬而無簨虡其曰明器神明之也
       此言送死之事當以神明之道求之也之往也謂以物往送死者也味當作沬謂黑光之沬也簨虡懸鐘磬之格横曰簨直曰虡孔子曰死生亦大矣惟明乎死生之理者而後可與言仁知若往送死者而極以死者之禮待之是無愛親之心不仁而不可為也往送死者而極以生者之禮待之是無燭理之明不知而不可為也故古人送死未嘗不備物而不必其適於用竹器則編而無縢緣瓦器則粗而無光澤木器則樸而無雕斵琴瑟雖張而不平調竽笙雖備而不和協雖有鐘磬無簨虡以為懸掛其謂之明器者乃先王酌於有知無知之間而以神明之道待之也案死生不異者雖人子不忍忘其親之情而事生事死終不可以無辨惟神而明之斯仁知之理盡矣
       有子問於曾子曰問喪於夫子乎曰聞之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曾子以斯言告於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載寶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之欲速貧為敬叔言之也曾子以子游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宼將之荆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
       此明聖人言各有當而非智足知聖者不能知也喪謂失位桓司馬名魋敬叔即南宫縚也有子問於曾子曰汝聞失位去國之禮於夫子乎曰聞之矣失位則欲速貧既亡則欲速朽有子曰貧朽非人所欲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乃聞之夫子也有子又曰是固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參蓋與子游共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非徒言必有所為而發也曾子因以有子之言告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宋見桓司馬豫為石椁功至三年而猶不成夫子曰若是其費而無益也轉不知速朽之為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一人言之也南宫敬叔既失位去魯比其反也必載寶以朝君夫子曰若是其賄而求得也轉不如速貧之為愈也喪之欲速貧殆為敬叔一人言之也曾子爰以子游之言告有子有子曰然吾固知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為中都宰為民定制用四寸之棺五寸之椁而務從其厚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宼將應昭王之聘而適荆蓋曾先以子夏又使冉有相繼而往期於見用以斯知不欲速貧也案人之生死有分而得喪無常若肆其侈心而至傷財肆其利心而至害義誠為君子所深嫉然欲其速朽欲其速貧抑又非情理之常有子聞曾子之所聞既以為有為而發復證以中都之荆兩事可謂智足知聖矣
       陳莊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
       此言哭鄰國臣之事見禮所由變也陳莊子陳恆之孫名伯問遺也齊大夫陳莊子死赴告於魯君無哭鄰國大夫之禮魯人議欲勿哭繆公疑而不决問於縣子縣子對曰古之為大夫者外無私交即束脩之微不越竟而問遺是故死不相赴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若今之大夫既專盟會之事而與國君相交接雖欲勿哭將安得而勿哭乎且臣聞之哭有二道焉有愛而哭之者義出於不能已也有畏而哭之者勢出於不得已也公曰然然則當如何縣子曰於異姓之赴者而哭其哭諸異姓之廟焉而可於是遂哭諸縣氏以其為禮所由起也案春秋之世政在大夫既君弱而臣強又齊強而魯弱故於陳氏不惟生畏之而死亦畏之其哭諸異姓之廟者以哭其非所當哭之人故哭於非所當哭之地蓋周禮之衰而世變為之也
       仲憲言於曾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曾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
       此言送終之器各有因時之制也仲憲孔子弟子原憲名思古謂夏時也仲憲嘗言於曾子曰三代之送葬也制器不同而各有其義夏后氏所用則為明器蓋示民以死者之無知也殷人所用則為祭器蓋示民以死者之有知也周人則明器祭器兼而用之蓋不以為有知亦不以為無知示民疑也曾子重言以非之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不可用鬼器也祭器適於用人器也因時定制故殷異於夏若謂示民無知而用明器夫古之人胡為而有死其親之心以出於此乎案文質之尚三代不相襲即送葬亦可見也若如憲言則夏用鬼器有致死之不仁殷用人器有致生之不智二者胥失其義矣曾子深譏示民無知之說而不及於殷則以不忍死其親者人之同心其失尤為易曉也
       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為之齊衰狄儀行齊衰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
       此言同母異父昆弟之服而禮之難得其正也公叔木即公叔戍衛公叔文子之子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未知所服以問子游子游以喪服無文而疑辭以答之曰其大功九月乎又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亦以其服問於子夏子夏曰凡服俱有定制子之所問則我未之前聞也若齊衰之服魯人行之久矣狄儀於是乎行齊衰記者因言今之服齊衰蓋自狄儀之問也案家語邾人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因顔克問於孔子子曰同居繼父則從為之服不同居繼父且無服况其子乎是聖人固有定論矣魏高堂隆曰聖人制禮外親不過緦殊異内外之明理也外祖父母以尊加從母以名加皆小功舅緦而已同母異父之昆弟異族無屬於禮不當有服即同居亦當從同爨緦之例無緣大功乃重於外祖父母也張子則曰狄儀服之齊衰是與親兄弟之服同知母而不知父或以為大功者亦似太過以小功服之可也合而觀之當以孔子言無服為正
       子思之母死於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此言為出母嫁之喪行禮之事也子思之母死於衛衛人柳若謂子思曰喪服禮之大者子乃聖人之後也四方將視子以為法焉子蓋慎於禮而行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制之所得為者禮也力之所能辦者財也勢之所可行者時也有禮而無財君子弗行也有禮有財而無時君子弗行也吾將何慎哉案儀禮父卒繼母嫁從為之服王氏肅曰從乎繼母而寄育則為服不從則不服鄭注云嫁母齊衰期蓋誤解喪服經繼母從字而繆也子思之母嫁於庶氏則不當有服而難以斥言故寛其辭而再言君子弗行也以曉柳若也
       縣子瑣曰吾聞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為孟皮齊衰其叔父也
       此言古者不降服之事也縣子名瑣滕伯名文古謂殷時縣子瑣曰周之禮以貴降賤以適降庶而殷以上雖貴不降賤惟上下各以其親耳上謂從祖從父之屬下謂從子從孫之屬蓋各随本服而為之服也嘗考之滕伯文矣為孟虎服齊衰以虎為其叔父也為孟皮服齊衰以已為其叔父也此所謂各以其親者案略爵而專稱孟虎孟皮明非諸侯大夫尊同者也鄭注上不降遠下不降卑故兩舉以盡其義馬氏謂滕伯為二孟叔父吳氏謂二孟為滕伯叔父皆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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