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講禮記解義六十四卷 > 卷七 <<

       檀弓上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
       此言喪服之不可過制也子路有姊之喪大功已逾期矣當除而猶弗除也夫子問曰何弗除也子路曰由也生而孑立鮮少兄弟惟此姊也不幸而有喪若遽除之心實有不忍也夫子曰先王制禮雖行道之人皆有不忍於親之心而不敢違也豈獨子之於姊哉子路聞之遂除其服案禮者立中制節不傷乎厚不鄰於薄惟其至當而已子於子路之過情者裁而正焉其即先王制禮之微意也與
       大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此言君子之重本也齊曰營丘大公始封於齊而留爲大師死葬於周陪文武之墓其子孫比及五世雖死於齊皆反歸於周以從大公之兆言五世者五世之後親盡則葬於齊也君子曰先王之制禮樂也彰德報情其道大備蓋樂生敦本禮樂之道生樂於此豈死而倍之哉古之人有言曰狐微獸耳於窟藏之地死必正其首以向之是亦其仁也物且有然况於仁人孝子乎案營丘去周二千餘里五世反葬之說於禮於事皆不可行古有族葬矣未聞遠涉於數千里之外也
       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此言子爲出母過哀之事也伯魚之出母死旣踰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爲是哭者門人對曰鯉也夫子曰嘻人之哭出於哀哀而不知節則甚矣伯魚聞之遂除其服而不哭案禮父沒爲母齊衰三年父在期而禫爲出母父在期而不禫父沒爲父後者無服今伯魚父在出母沒而過期猶哭夫子所以歎其甚也
       舜葬於蒼梧之野蓋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曰周公蓋祔
       此言虞周葬禮之異也古者葬於中野未嘗有同穴之制舜南廵而崩遂葬蒼梧蓋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嘗有言曰祔合之禮蓋自周公後世因之弗改也案尚書孟子皆謂舜妻堯二女未聞三妃也說者謂娥皇女英之外又有癸比鄭氏以昏義天子三夫人之說證之恐未可信
       曾子之喪浴於爨室
       此言曾子初喪之事也士喪禮甸人掘坎於階閒爲垼於西牆下新盆槃瓶造於西階下乃浴於適室曾子之喪浴於㸑室是禮之變也或曰此蓋不爲垼故浴水自㸑來耳若遷尸於㸑室而浴之恐無此理鄭注謂曾子見曾元之辭易簀矯之以謙儉殆非也
       大功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
       此言遭喪廢業之禮也古謂習樂者為業誦者口所習也喪主乎哀居大功之喪理宜廢業或曰大功之於樂章口誦可也案朱子云居喪初無不得讀書之文業謂簨虡上一片板不受業謂不敢作樂耳古人禮樂不離身唯居喪然後廢樂故曰喪復常讀樂章此謂廢業而可誦者蓋專為大功言之若大功以上不但廢業誦亦不可矣大功以下不但誦可業亦不廢矣
       子張病召申祥而語之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幾乎
       此言子張將終戒朂其子之事也子張病召其子申祥而語之曰自古有生必有死惟君子行合乎道無忝所生故謂之終成就之義也若小人善無可述與物同腐則謂之死澌滅之名也吾今日者持身其庶幾矣乎案終以道言則人而無愧於天者也死以形言則人而無異於物者也子張所以語其子者與曾子召門弟子之意畧同則其終身能服膺乎聖人之教從可見矣
       曾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
       此論始死奠之所用也閣所以庋置飲食者曾子曰人之始死也奠所不容已其即用閣上所餘脯醢以為奠也與案士喪禮復魄畢以脯醢升自阼階奠於尸東正當死者之肩冀其有所憑依也以禮則未暇從其新以情則未忍易其舊故必用閣之餘物於初死之道為宜焉
       曾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此言無服為位之事也位哭泣之位委巷猶陋巷也言思子游子申祥妻之昆弟也曾子曰哭小功之喪必須為位其有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人無所見聞而為此禮非古也若子思之哭嫂也則為位於時子思之婦與子思之嫂娣姒也有小功之服故婦人先踊子思則後隨之而不以已之無服先之也至若妻之兄弟外喪也外喪而無服宜不得為哭位之主乃申祥哭妻之兄弟言思亦如子思然則非禮矣案張子曰小功情疏疏則容為位而後哭情重者始聞喪而哭不暇為位哀甚也叔嫂雖無服而亦為位者馬氏睎孟曰無服所以遠男女近似之嫌為位所以篤兄弟内喪之親也哭妻之昆弟當以子爲主以子為主則婦人不當倡踊矣
       古者冠縮縫今也衡縫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
       此言古今之冠制也古謂殷以上今周也縮直衡橫也喪制代不相襲冠其一矣殷之時尚存簡樸吉冠與喪冠皆前後一一直縫之從其質也周尚乎文吉冠則稍加人力而衡縫之惟喪冠猶是殷冠世因謂古之喪冠亦與吉冠反不知但是周世如此而非古也案冠用布幅順經爲辟積則少而質縮縫是也順緯爲辟積則多而文衡縫是也喪冠之反吉起於周而或疑爲古人之制故記禮者不可以無辨
       曾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此言執親喪者貴合乎禮之中也曾子嘗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至於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中而已矣過之者俯而就不至焉者跂而及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後能起毁不滅性蓋中制也伋之所聞者如此案親恩罔極而子之孝思亦無窮故有適中之禮以爲節服衰止於三年哭泣止於三月水漿不入口止於三日曾子過乎哀誠非他人所能及然以言乎禮之中制使過與不至焉者無不可從則子思所稱固當不易也
       曾子曰小功不稅則是遠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此據小功不稅之禮而疑於薄也税者日月已過始聞訃而追爲之服也曾子曰小功之喪所以服其再從兄弟若以服輕而不稅然則再從兄弟之死在遠地者聞之恆後時是終無服也其可乎案禮大功以上則稅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此言小功不稅者正服小功也兄弟之恩止於小功而曾子疑其不稅乃過乎厚者然記謂遠兄弟之喪旣除喪而後聞之則袒免哭之成踊據此則不必稅而稅焉蓋亦禮之所不禁也
       伯高之喪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乘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高
       此言代弔之非禮也攝代也帛五匹爲束四丈爲匹四馬爲乘伯高之喪冉子見孔子賻賵之使未至而攝束帛乘馬以將之孔子曰伯高之弔禮也但禮以忠信爲本若備物而代行之則無所爲中心之誠矣不亦異哉求徒使我不誠於伯高而已案禮有本有文本之不存文將焉附冉子爲孔子而輕財轉不免於重視其財宜乎不爲聖人所取也
       伯高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己疏於寢則己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爲之主曰爲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高而來者勿拜也
       此言哭拜之事而見禮義之詳審也伯高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是喪也吾惡乎哭諸惟兄弟者祖父之遺體哭諸廟父之友與父同志哭諸廟門外師爲成我者哭諸寢朋友輔我者哭諸寢門外所知知我者哭諸野今哭伯高於野而比於所知則太疏於寢而比於師友則太重吾憶伯高之來也由賜而見吾將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爲之主又誨之拜曰爲爾哭而來知生者也知生者弔而不傷則拜之爲伯高而來知死者也知死者傷而不弔爾非正主則弗拜也案禮生於人情之所安而可以義起權於疏戚重輕之際凡以稱乎情而已是故哭諸賜氏義也敎子貢之拜不拜禮也禮義竝得即子於伯高情亦無不至也
       曾子曰喪有疾食肉飲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爲薑桂之謂也
       此論居喪有疾飲食之事也滋旨也薑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曾子曰人子居父母之喪不茹葷不飲酒禮也然當其有疾或恐傷生則食肉飲酒又必加以草木之滋焉記者以爲蓋薑桂之謂也案居親喪者至中月而禫然後先飲醴酒食乾肉曾子之言特爲有疾者權之恐其不勝喪而比於不孝疾已復初可也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女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羣而索居亦已久矣
       此言子夏過厚於子之事而見朋友相勖之正也洙泗魯二水名西河龍門至華隂之地也子夏喪其子以哭甚而喪其明曾子往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有喪明者禮則哭之於是曾子哭子夏亦哭且曰天乎予固無罪曾不知何以至此也曾子聞而怒曰商女何云無罪也吾與女同事夫子於洙泗之間女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同於夫子者由女不推尊夫子之故爾罪一也昔喪爾親所以自致於親者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今喪爾子遂致喪爾明爾罪三也尚何得自云無罪與子夏乃投杖而拜曰微子言幾不自知吾無所辭過矣吾無所辭過矣吾離朋友之羣而散處也亦已久矣案朋友之交不以情而以義若曾子之責善子夏之引過皆古義也論交者可以知所法矣
       夫書居於内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齊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内
       此言君子之居處當合乎禮也内謂正寢之中外謂中門之外大故喪憂也君子之動靜有常出入有度若晝居於内則似有疾矣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則似有喪矣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齊與疾不晝夜居於内示有常也案晝主動夜主靜惟居喪則廬於中門外雖夜亦不入致齊寢疾則處於窔奥及房闥之内雖晝亦不出君子動靜惟時是之謂通乎書夜之道也
       高子皋之執親之喪也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以為難
       此言居喪過禮之事也高子皋名柴孔子弟子哭不成聲曰泣血即淚也由痛出故曰血高子皋之執親之喪也蓋有人所不能及者悲無聲而出涕一如血之出如是者三年未嘗笑而見齒君子以為難洵然矣案子皋之居喪所謂賢者過之哀至於久而不衰是以難能而可貴也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
       此言衰制而幷及服衰之禮也物謂升縷及法制長短幅數也邊坐偏倚也衰服所以表哀長短之制精麤之宜隨輕重而爲之欲其稱也若衰不當物等於無衰與其亂禮而疑後世寧并衰去之而禮制猶或可存耳至於服衰者抑又有禮焉齊衰不以邊坐以坐宜專席也大功不以服勤嫌於務他事而忘哀也案所云不當物寧無衰者非果謂衰可廢乃以深明不當物之不可也言齊衰則斬衰可知言大功則齊衰可知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夫子曰予鄕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
       此記聖人行禮稱情之事也孔子過衛適遇舊館舍之主人有喪入而哭之哀旣出命子貢說驂馬以賻之子貢曰賜侍夫子久於凡門人之喪未見有說驂以助者今說驂以與舊館人毋乃太厚乎夫子曰予向者於主人之喪遇一哀而出涕情亦厚矣情厚者禮不可薄今若不賻是於死者無故舊之情而此涕為無自而出也小子其如吾意而行之案禮之行於天下有其情焉有其物焉物至而情不至無為貴物矣若情至而物不至又無爲貴情矣是以聖人之出涕也厚於情其說驂也厚於物外内相稱也
       孔子在衛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爲喪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
       此言喪禮以哀戚爲本也孔子之在衛也適有孝子送其親之葬者而夫子觀之歎曰善哉爲喪乎可以爲事親者法矣小子其謹識之子貢曰既殯而葬常道也夫子何獨善爾也曰女不見其往與反乎當其往也親柩在前而號呼以從與嬰兒之甫離懷抱而追求迫切者無異則如慕焉及其反也親體在外而奉神以還未知神之來否而徬徨不進則如疑焉此其所以善也子貢曰日中而虞者將以安親之神與其遲疑於中道曷若急反而行虞祭之禮乎夫子申言曰小子其謹識之毋易我言我未之能此也案孝道之大莫過於送死慕則從親於途而惟恐不及疑則痛親在野而如不欲還皆孝子不死其親之至情也子貢謂如疑則反遲有不若速反而虞者是知禮之常而不察其情之至矣
       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后食之此言孔子受祥肉之禮也顏淵之喪祥祭畢饋肉於孔子孔子出而受之既入弹琴而后食蓋以和平之聲散感傷之情也案此與子哭之慟同一意理程子疑非聖人舉動過矣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此言有喪拱手之事也孔子嘗與門人立叉手而以右手加於上二三子見而傚之亦皆尚右孔子曰甚矣二三子之嗜學也我之從右以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其何居乎於是二三子皆反而尚左案左陽也右陰也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孔子於手容之細功服之輕而動必合禮如此
       孔子蚤作負手曳杖消摇於門歌曰泰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戶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頹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两楹之間則與賓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賓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曰而沒
       此記聖人知命之學也負手曳杖反于却後而曳其杖也消摇寛縱自適之貌阼階主位西階賓位兩楹賓主相夾之地孔子蚤起反手曳其杖消搖於門而歌曰泰山其頹圯乎梁木其朽壞乎哲人其萎謝乎歌畢而入當戶而坐子貢聞之曰異哉歌也泰山而頹吾將安所仰賴也梁木而壞哲人而萎吾將安所依放也度夫子殆捋病也遂趨而入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吾聞三代之禮制不同故殯饋之所亦異夏后氏殯於東階則猶在阼以爲主也殷人殯於兩楹則夾於賓階主階之閒也周人殯於西階則猶在西以爲賓也而某也殷之後也予疇昔之夜夢坐两楹之閒而見饋食之事是以殷人享殷禮也夫明王不興時不我與天下其孰能尊予之道者以夢驗之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沒案鉏商以獲麟告孔子曰吾道窮矣至是因夢而歌自知將化蓋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死生之說聖人何容心焉至所謂坐奠於两楹之閒者從後而言之則萬世王祀與天無極殆其應與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顏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此言孔門弟子爲師之喪制也孔子之喪門人相與議所服疑而未有決也子貢曰師弔之恩猶父子也昔夫子嘗行之矣顏淵死哭之慟若喪子而無服其喪子路亦然今請喪夫子尊之如父報以三年但不爲衰弔服加麻禮也案師友皆弔服而加麻謂服緦之絰帶以麻爲之既葬則除非五服之正服也孔子以子之喪處其弟門人即以父之喪處其師恩義之重非心喪三年蓋有不足爲報者其不為服則亦裁之以禮也
       孔子之喪公西赤爲志焉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
       此記孔門送葬之禮也牆柳衣翣棺飾披持棺者崇崇牙也綢韜也練素錦也旐以緇布爲之廣終幅長八尺喪葬之制自夏殷以至於周而禮大備如孔子之喪則公西赤爲之志焉以柳車錦褚爲覆棺之飾而其外爲邊障如牆車邊置木翣爲障又設披使左右維持以防傾覆此皆周制也其送葬乘車所建旗物之屬刻繒爲崇牙則殷制也又纏竿以素錦而於竿首設旐則夏制也案此記者推其制所自出故鄭氏云兼用三王謂用三王時所制之禮也爲志蓋志古典禮考核精當以施於今非章識之謂也說者以爲孔子有不可及之道故報之以人所不可行之禮豈知所以尊聖人者哉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褚幕丹質蟻結於四隅殷士也
       此記孔子弟子送葬之事也褚覆棺之物蟻結畫蚍蜉之形於褚之四角也子張之喪其門人有公明儀者爲之志焉葬禮大夫以上用幄子張士也用褚幕覆棺而以丹質之布爲之復畫往來交結如蟻狀垂於幕之四角以爲飾蓋殷之士禮如此案記有云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葬毁宗躐行殷道也學者行之則喪禮從殷固孔門之所尚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鬭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爲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
       此言親疏報仇之法也子夏問於孔子曰人子居父母之仇當何如夫子曰恩莫重於父子義莫大於復仇必寢苫而常以喪禮自處枕干而常以兵器自隨不暇仕而事人其心直不願與仇者共生於天下如遇諸市朝兵在於身不待反求而鬭市朝且然他可知矣再問曰設有昆弟之仇將何以處之曰所仕之國弗與仇者同朝若奉君命而出遇之而不鬭以兄弟之恩稍殺於父母故也又問曰設有從父昆弟之仇何以處之曰不爲首難若親子弟有能自報之則執兵以陪其後而爲之助以恩又殺故也案朝在公門之内閽人掌其禁兵器不得入中門惟大詢衆庶在外朝則得入又凡野外縣鄙鄉遂但有公事之處皆謂之朝兵不必是矛戟佩刀以上皆是曲禮謂兄弟之仇不反兵此言遇之不闘者專以仕而爲君出使者言耳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出則否
       此言弔服有師友之別也絰謂緦麻之絰一股而環也羣謂友也師友以道合其服皆弔服加麻孔子之喪二三子出外而不免絰者所以隆師也若羣弟子之相爲服居則加絰出則否以别於師也或曰羣亦爲孔子蓋門人之疏而恩淺者
       易墓非古也
       此言治墓之事而引古以明之也易謂芟治草木古謂殷以前也葬者藏也形體消仆合歸於土於是乎有墓無事崇高無爲封樹乃古之制若墓而時易之則非古也案禮不墳不脩爲骨肉已歸於土而魂氣則栖於廟廟重墓輕也然親骸所歸豈其葬則忘之後世重墓雖非古制固得禮之意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
       此言喪祭主於哀敬也子路曰吾嘗聞之夫子矣禮以喪祭爲大喪祭以哀敬爲本人子之居喪與其哀戚之不足徒制其明器厚其衣衾而禮有餘也固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之爲愈也人子之致祭與其恭敬之不足徒陳其俎豆潔其牲牢而禮有餘也固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之為愈也案禮有本有文哀敬從乎心其本也禮從乎物其文也二者以相稱為善然或無其財而禮有不足則哀敬固無不可自盡者孔子言此亦寧儉寧戚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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