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講禮記解義六十四卷 > 卷六 <<

       檀弓上
       檀弓魯人因篇首有檀弓免焉句故舉以名篇劉氏彝曰此篇首稱子游及篇内多言之疑是其門人所記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曰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
       此記聖人嚴適庶之辨也公儀氏仲子字魯同姓也袒免五世之服若朋友死於他邦而無主者亦爲之免子服氏伯子字分莫嚴於倫序事莫大於繼嗣此適庶之辨所以爲天地之常經而不可紊也禮適子
       死立適孫仲子舍其孫而立庶子非禮也故檀弓免焉以弔服非所服以譏其立非所立而為怪之之辭焉此時未小斂主人猶在西階下弔旣畢因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問之曰仲子舍適孫而立庶子是遵何禮與伯子欲爲仲子諱乃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嘗舍伯邑考而立武王矣微子嘗舍其孫腯而立衍矣是舍孫立子古人有行之者夫仲子亦猶是也子游以問於孔子孔子曰否立孫禮之正也禮適子可以宗父庶子不得禰父適孫可以宗祖支子之孫不得爲其祖之宗適適相承所以傳重尊正統也是故聖人一言而千古之大經定焉矣
       事親有隱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喪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隱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隱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此言事親事君事師之禮也左右卽是方就養親就而奉養之也致喪哀毁之至也方喪此方於親也子事親臣事君弟子事師人生之大分也事親者有隱無犯惟務幾諫而不至於徑情其左右之就養也無方有隨所在而竭其力者死則致喪三年哀戚必稱其服也事君者有犯無隱惟務直言而不至於曲徇其左右之就養也有方有專所處而盡其瘁者死則方喪三年哀戚無異乎親也事師者無犯無隱承教出以從容而問難不妨詳盡其左右之就養也無方有常相從而殫其勞者死則心喪三年雖不立服而哀戚無異乎君親也案民生於三而事之則一生我者親也主乎仁治我者君也主乎義成我者師也又兼乎仁與義焉故所以喪之者莫不斷以三年蓋以是爲加隆而人紀之所由立也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宮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
       此記季武子所行之過且言其文過也武子魯公子季友之曾孫季孫宿也寢以安生墓以藏死此豈可竝域而居者乃武子平人之冢墓以爲宅而杜氏之葬實在西階之下不得已請合葬焉武子許之杜氏入宮宜哭也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之禮非古也自周公以來始有之迄於今未之有改也夫事有細大之不同今之合葬是旣許其大者矣而顧不許其哭之細亦獨何與於是命之哭案季氏專魯久矣以冢上而爲築室之所忍孰甚焉武子不知成寢之非宜而轉謂合葬之非古其飾非而害義也甚矣鄭氏顧以不奪人之恩善之豈其然乎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爲白也母不爲伋也妻者是不爲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
       此言聖門不喪出母之事也子上孔子曾孫子思伋之子名白子上其字也子之先君子謂伯魚也汚殺也子上之母乃子思出妻既死而子上不爲之服門人問於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曾喪出母乎子思曰然然則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意也子思曰是安可以一槪論哉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故於道所當隆者卽從而隆之道所當殺者卽從而殺之而我則安能但爲伋也妻則白也當爲母服今旣不爲伋也妻則白也不當服矣是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案儀禮喪服齊衰杖期章出妻之子爲母賈氏公彥曰此謂母犯七出去夫氏或適他族或之本家子從而爲服者也傳曰出妻之子爲父後者則爲出母無服鄭注以孔氏不喪出母爲記禮所由廢孔疏謂父在爲出母宜加隆厚爲之著服父卒子爲父後不敢私爲出母服是禮當減殺然則子思在而子上不喪出母爲非禮也夫喪服者禮之大經子思不應異於孔子蓋出妻有適他族者有反在父室者在父室者義絶於夫而恩繋於子故爲之期且杖適他族者則無服已自絶於其子也伯魚之母出而在父室者也子上之母出而適他族者也不爲伋也妻是不爲白也母言其異於先君子者也出妻而再嫁則夫不得以妻名之子亦不得以母名之矣服於何起乎先儒以此爲子思之失禮殆未深考也
       孔子曰拜而后稽顙頹乎其順也稽顙而后拜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
       此言喪拜之次序也拜者交手伏地以敬賓也稽顙者叩頭觸地以哀親也頹卑順之貌頎痛切之意注謂拜而后稽顙殷之喪拜也稽顙而后拜周之喪拜也孔子曰居喪之禮敬與哀而已然敬因人施哀由已盡有拜而后稽顙者必加敬於賓始盡哀於己是得行禮之序蓋頹乎其順也有稽顙而后拜者哀常在於親敬暫施於人是極自盡之道蓋頎乎其至也夫三年之喪哀痛廹切爲人子之所不能自已故吾從其至者案家語子張有父之喪公明儀相焉問稽顙於孔子而答之如此考士喪禮皆云拜稽顙可見先稽顙而后拜非周之逹禮也聖人從之蓋卽與其易也寧戚之意夫曰三年之喪固有非三年者矣父在爲母父主之子無所用拜唯父母不在爲妻亦稽顙則從其順者與
       孔子旣得合葬於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泫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此言古者不脩墓之事也孔子父墓在防山既奉母喪以合葬而曰吾聞古者但有塋域之制而未嘗聚土爲墳今某也周流四方居無定止乃東西南北之人而不可以弗識也於是爲壟以封之崇四尺葬畢孔子先反脩虞事門人後雨甚墓崩脩築而後至子曰爾來何遲也曰墓崩加治故遲孔子不應乃三言之孔子泫然出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爲始封必慎也脩則不爲愼矣案是時孔子年十七門人之有無橫渠張子嘗疑之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旣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此記聖人師誼之篤也子路遭孔悝之難死之孔子哭之於中庭時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拜之者爲之主而視猶子也旣哭進使者而問以受禍之故使者曰醢之矣夫子聞言遂命覆醢痛其似而不忍食竝不忍見也吳氏澄曰哭師於寢哭朋友於寢門外中庭在寢之外寢門之内陸氏謂師友之間是也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此言處朋友死後之禮也宿草謂陳根也曾子曰朋友之喪其哭泣之節當以何時而已哉大約生物之變不過一期如朋友之墓而有宿草則哀情漸淡而不哭焉禮如是止也案師猶父也故心喪必至於三年以兄弟視朋友則期其可矣若過期而哭是朋友轉逾於兄弟禮不能以無譏也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喪三年以爲極亡則弗之忘矣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故忌日不樂
       此言人子愼終追遠之道也誠謂於己心無所歉信謂於死者無所欺子思曰人子不幸而遘父母之變其初喪也三日而殯附於身者如襲斂衣衾之具必誠必信勿使稍有未愼以滋後悔焉可矣其旣殯也約三月而葬附於棺者如明器用器之屬必誠必信勿使稍有不至以致追悔焉可矣至於服親之喪斷以三年爲極而孝子則事亡如存有永懷而不忍忘者故君子恆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忌日不樂所謂終其身者是也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殯於五父之衢人之見之者皆以爲葬也其愼也蓋殯也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
       此記孔子合葬其母之事也愼讀如字孔子生三歲而孤母未告以其父所葬之墓母旣沒因殯於五父之衢以其在衢故殯加周密有如葬然人之見之者皆以爲葬也其實是殯之周密也時有郰曼父之母知孔子之父墓在於防孔子問而得之然後得以母之殯合葬焉案陳氏澔云顏氏之死夫子成立久矣豈有終母之世不㝷求父葬之地至母殯而猶不知者自馬遷爲野合之誣謂顏氏諱而不告鄭氏因之遂以滋後世之惑聖人人倫之至其不然審矣蓋此說乃生於戰國魏之臣李由託於孔子少孤不知其父而因以自解有子順者曾爲造謗誣聖之譏事詳孔叢豈馬遷承其說而記者亦謬錄之與
       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喪冠不緌
       此言喪殯及冠之禮也五家爲鄰五鄰爲里鄰有喪則舂不相里有殯則巷不歌與之同憂而變其節也至冠之有纓垂其餘以爲飾謂之緌若喪服斬齊冠以繩爲纓齊衰以下冠以布爲纓結於頷下則無所垂之餘而去其飾也案吉凶異道禮順人情舂不相巷不歌者不以吉干凶冠不緌者不以凶卽吉也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牆置翣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
       此言棺椁之制而其用有差等也堲者火之餘燼治土爲甎而四周於棺之坎故謂之堲周牆謂柳衣柳者聚也諸飾之所聚也以此障柩猶牆垣之障家故謂之牆翣如扇之狀有畫爲黼者黻者雲氣者多寡之數隨貴賤以爲等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而已有虞氏始造爲瓦棺夏后氏於瓦棺之外治土爲甎而環砌其棺謂之堲周殷人始用木而以棺代瓦棺以椁代堲周周人又加飾棺之具四周有牆而於牆之外置翣制之以時而異者如此若夫用之則以殷人之棺椁葬年十六至十九之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葬年十二至十五之中殤及年八歲至十一之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七歲以下無服之殤周人雖相兼爲用而其以年而異者又如此
       夏后氏尚黑大事斂用昏戎事乘驪牲用玄殷人尚白大事斂用日中戎事乘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歛用日出戎事乘騵牲用騂
       此記三代所尚之色也大事謂喪事驪黑色翰白色騵赤馬而黑鬛尾也三代之興所尚不同夏后氏尚黑喪斂用昏黑之時戎事則乘黑色之馬祭牲之色如之殷人尚白喪斂用日中色白之時戎事則乘白色之馬祭牲之色如之周人尚赤喪斂用日出色赤之時戎事則乘赤色之馬祭牲之色如之案正朔服色代不相襲所謂可得與民變易者若夫五德相勝之說儒者弗道也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曾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逹布幕衛也縿幕魯也
       此言喪禮之有本末也穆公魯哀公曾孫曾子曾參之子名申幕所以覆棺者縿縑也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曾子曰居喪之禮當如何曾子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無論有聲之哭無聲之泣其爲哀之發於心一也無論爲母而齊爲父而斬其爲服之稱乎情一也無論厚爲饘稀爲粥朝夕止一溢米而食非所以爲食也此則自天子逹而存乎自致若夫幕帟之飾衛則以布魯則以縿亦仍其故俗焉可矣案鄭氏云衛諸侯禮魯天子禮方氏云衛殷禮魯周禮皆未有以見其必然也
       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蓋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蓋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爲恭世子也
       此記人子順親之事也晉獻公莊公子驪姬獻公伐驪戎所獲之女也重耳申生異母弟卽文公也蓋當作盍狐突申生傅舅犯之父也伯氏狐突别氏諡法敬順事上曰恭晉獻公時申生之母齊姜早卒驪姬欲立己子夷齊而譖申生公惑焉將殺之重耳曰子之不得於君者以姬譖也何不明言其意於君乎申生曰君非姬寢不安食不飽如我言之而君怒之是以我之故而使君有不樂也不可曰何不去而他之乎申生曰不可謂我欲弑父是惡名也被此名以出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將安之使人辭於狐突曰向者東山之役伯氏令我出奔申生不從伯氏之言以有今日申生之罪也何敢愛死雖然死非所惜也而吾於此猶有憂焉君老子又少國家多危難所賴以匡扶者伯氏也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一旦出而圖吾君則國家之事尚可爲申生受伯氏之賜甘心死矣於是再拜稽首自經而卒申生之事親如此可謂恭矣是以爲恭世子也案古人不幸而處人倫之變如屈原之忠申生之孝固君子之所矜重也而議者猶以爲䧟親於不義則亦過矣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已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
       此記祥歌同日者之事而見變禮之未盡善也祥者去凶從吉之義魯有人焉居親之喪至於大祥朝祭而莫卽歌子路從而笑之夫子曰由爾之責人終無己時夫自世道陵遲鮮循三年之喪者而若人行之計其日月亦已久矣夫是言也固子之不責人以備禮也而又於子路之出而正言之曰三年之喪實二十五月耳今魯人已祥矣祥之去禫幾何時哉更踰月而歌則其善也案喪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祥遠於凶而猶未全乎爲吉聖人之寛於論庸人而謹於守禮也如此
       魯莊公及宋人戰於乘丘縣賁父御卜國爲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此言誄士之失也縣卜皆氏也隊隊車也佐車副車也魯莊公十年與宋人戰於乘丘縣賁父爲御卜國爲右馬驚失列而敗公隊車佐車授之以綏乃登公曰今日之事由於用非其人末之卜也縣賁父曰我之從君於疆場有年矣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赴鬭而死及圉人浴馬乃見流矢中馬股閒之肉公曰非御者之罪也因舉其赴敵之功而誄之記曰士之有誄自此始禮失所由來矣案鄭注末之猶微哉言卜國無勇也古未有以姓呼臣者末無也古者御右皆卜公蓋悔其未卜也又經言賁父死耳鄭兼指二人亦未是
       曾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曾元曾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曾子聞之翟然曰呼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曾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曾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沒
       此記曾子守禮而終之事也簀簟也華畫飾之美好睆節目之平瑩瞿然驚貌革急也變動也曾子寢疾而亟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曾元曾申坐於足有童子隅坐而執燭見曾子所臥之簀而曰光華而睆好此其大夫之簀與子春止勿言曾子聞之如有所驚者而曰呼不言而嘘歎也童子再言之曾子曰子之言誠然斯則魯季孫之賜也今我未之能易元起易之曾元曰夫子病已急矣未可遽動幸至於旦焉請敬易之曾子曰爾之愛我乃不如童子童子欲以德成我是君子之愛也爾以姑息待我是細人之愛也吾更何求哉唯得其正易此而斃焉足矣於是舉扶而易之反於所卧之席未及安而曾子沒案程子云人苟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臾不能如曾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蓋人有身即當有以誠其身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曾子之易簀與論語所記啓手啓足之語所謂死而後已者非與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
       此言人子居喪之容節也充充心形充屈也瞿瞿眼目速瞻之貌練小祥祥大祥也人子於親之始死哀戚之至心志瞀亂袒踊無數若急行道極無所復去充充然其有窮也既殯則聲容漸隔如有失焉瞿瞿乎瞻視之靡常欲髣髴之而不可得也旣葬則親歸於土無所依託雖盡虞祔之禮未知來格與否皇皇焉如有望而弗至也至於練則溯始喪之時有慨然歎日月之若馳者至於大祥則際終喪之會有廓乎覺情意之不舒者蓋子遭大故其深悲至痛與時罔極而不自知其所以然故鄭氏以爲皆憂悼在心之貌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駘始也
       此言兩國之變禮始於窮兵也邾人呼邾聲爲婁故謂邾婁復招也升陘魯地婦人以纚韜髮有喪則去纚而露紒謂之髽臺鮐春秋傳作狐鮐魯與邾接壤而相爭以兵邾婁之以矢復也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相弔也蓋自敗於臺鮐始也夫矢本以爲射而非以爲復髽本以爲喪而非以爲弔以矢以髽皆由於戰死者多耳記者溯變禮所由亦以見殘民之禍欲好戰者重以爲戒也
       南宮縚之妻之姑之喪夫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榛以爲笄長尺而總八寸
       此言婦人爲舅姑喪服之宜也南宮縚孟僖子之子南宮閱也姑謂夫之母笄簪也從從高貌扈扈廣貌束髮曰總南宮縚之妻夫子兄之子也有姑之喪夫子教之曰禮姑之喪婦服期期之髽稍輕然有不可太高與太廣者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齊衰不杖期當以榛木爲笄其長一尺以布加於髽上束其本末而垂其餘於後凡八寸此服髽與笄總之法也案禮爲舅姑髽之高廣視斬衰而差吉笄尺二寸喪則殺二寸故長尺也斬衰總垂六寸齊則餘二寸故長八寸也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
       此言獻子除喪之過乎人也禫祭名縣而不樂者大夫判縣但縣之而不作也比御而不入者雖比次婦人之當御者而猶不復寢也或曰比及也禮禫而樂作吉祭而復寢孟獻子當旣禫之日樂可作矣而不作御可入矣而不入行人之所不能行故夫子稱之曰獻子喪已外除而餘哀未忘以常情言之殆加於人一等矣案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以節制也獻子過於厚而聖人多之蓋以哀有餘者宜如是耳
       孔子旣祥五日弹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有子蓋旣祥而絲屨組纓
       此類記孔子及有子除喪之事以明其異也組之文五采孔子旣祥五日弹琴而不成聲未忘乎哀也自是而十日則意漸舒故音曲調而笙歌成焉禮旣祥白屨無絇縞冠素紕絲與組皆服之吉者也乃有子方祥即以絲爲屨之飾以組爲冠之纓變之爲巳速矣孔疏祥是凶事用遠日故十日得踰月案有若似聖人宜不至失禮若是蓋疑辭記者或得於傳聞與
       死而不弔者三畏厭溺
       此論非禮而死者不合弔哭之事也畏謂畏懼不知所出而死者厭謂止危險之下被壓而死者溺謂不乘橋船入水而死者人之生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所以守其身也世之不得其死者有三曰畏曰厭曰溺皆非命之正故君子不弔也案張子曰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畏厭溺可傷尤甚故特致哀死者不弔生者以異之據此則不弔者三乃哀有餘而不暇於文之謂非必賤惡之而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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