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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经济汇编戎政典
 第十二卷目录
 戎政总部艺文四
  长庆元年德音       唐元稹
  进撰平蔡州碑文表      韩愈
  平淮西碑          前人
  献平淮西雅表       柳宗元
  平淮西碑         段文昌
  幽州纪圣功碑铭      李德裕
  贺生擒衡州草贼邓裴表    杜牧
  战论并序        前人
  守论并序        前人
  罪言            前人
  饮至赋           崔损
  善师不阵赋        独孤授
  为荥阳公贺幽州破奚寇表  李商隐
  饮至赋          李子卿
  曹刿请从鲁公一战赋     高郢
  汉武帝勒兵登单于台赋    韦充
  请长缨赋         张友正
  出师赋          赵子卿
  出师赋          赵伯励
  耀德不观兵赋        张随
戎政典第十二卷

戎政总部艺文四

《长庆元年德音》
元·稹

门下朕尝读元,《元书》至於佳兵者,是乐杀人。因念自
孩名之逮於羁丱,不三十年不能为成人。岂忍以一
朝之忿,驱而杀之。然而,田弘正首以六州之众归於
朝廷,开先帝之雄图,变河朔之旧俗。除去苛暴,昭宣
惠和,爱人如身,养士如子。拊循教训,必以忠孝为先。
是以,魏之师徒一年而知恩,二年而知礼,三年而相
与让於道矣。故南征淮蔡,东伐青齐,北定赵地。元勳
茂绩,皆自魏师。肆我宪宗,付之心膂。入则辅弼,出则
藩宣。推诚不疑,近实无比。顾朕小子,获受丕图,嗣守
不遑。何暇恢复而承元请觐。冀部择才,苟非勳贤不
敢轻授是用。咨我元老,临於是邦,而又宠诸将,以懋
官加三军,以厚赐复其租。入惠彼蒸黎於此,一方之
人,可谓无有不至。而枭音未革,狼顾犹存。忍害忠良,
恣为残贼。临轩震悼,抚几惊嗟。天乎不仁,一至於此。
朕下为君父上奉祖宗,毁舟楫於鲸鲵,陷股肱於蛇
豕。尚欲因循忍耻,俛首偷安,非惟伤心於田氏之子
孙,亦将何颜谒先帝之陵庙。人神共愤,卿士叶谋,咸
愿诛夷,用申冤痛,便合兴师进,讨以翦奸凶,尚念一
军之中。岂无义勇,仓卒变动,必非众谋,苟得其魁。余
复何罪。宜令魏博横海昭义,河东义武等军,各出全
军以临界首,仍各飞书檄具,谕朝旨如王庭凑。能执
首谋为乱,扇动三军者,送付邻道,或就镇州处置。然
後束身归朝,必当陞奖,授三品正员,官并与实,封二
百户。其余三军将士,一切不问。其中大将等,或有能
相喻劝翻,然改图者,各随事迹,便当宠擢如王庭凑。
仍遂迷不悟诸道,宜便进军,以时翦灭,苟不得已。至
於用师其有效忠,则宜悬赏。如有能枭斩凶渠者,先
是六品以下官,宜与三品正员。先是五品以上官,节
级陞进,仍与实封三百户,庄宅各一区,钱二万贯。以
一州归顺者,便与当州刺史,仍赐实封二百户。如先
是本州刺史,以一州归顺者,陞三资与官,仍赐实封
三百户。以一县归顺者,陞两资与官,仍赐实封一百
户。如有能率所管兵马,及以城来降者,并陞三资与
官,仍赐爵实,封一百户,赐钱一万贯。以身降者,亦与
转改,仍赐钱帛,应付行营将士。如有能枭斩凶渠者,
亦准前例处分。其有城镇将士百姓等,守节拒贼,身
死王事者,各委长吏,优给其家,仍具事蹟闻奏,当加
褒赠。其有潜谋诛斩,渠魁被其屠戮者,宜便加追赠,
并赐钱帛,仍与一子官。诸军所至,不得妄加杀戮。及
焚烧庐舍,掠夺资产,并有拘执,以为俘馘。其管内州
县,有能自置义营堡栅,王师所至,能相率来归,各加
酬奖。时当秋候,务切农功,近界之人,惧废耕织,应缘
军务所须,并不得干扰百姓。如要车牛夫役,及工匠
之类,并宜和雇,须各情愿,仍优给价钱。贼平之後,应
立功将士,并与陞资,改官节级,赐物其长。行官健归
降者,亦当优厚褒赏,幽陵变扰,诚谓乱常以其旁。及
宾寮有异,上品台铉,较其轻重,示以招,尚开迷复
之门,用广自新之路。如闻贼中文牒,妄作异端,皆云
朝廷徵兵欲戍边塞,此皆狂诈扇动人心。况今边上
甲兵,人以备御,欲令悉知,故重宣明。仍委所在,即时
以此告谕。昔者尧舜之俗,比屋可封;虞芮之人,让畔
可感。仁义则水火可蹈,忠信则蛮貊可行。由是言之,
亦在化之而已。逮我理长,何其远哉。岂朕之满假荒
宁,自圣而不可教耶。将朝之魁梧,骨鲠自恃,而莫我
念耶。二者之来,皆朕不敏,内省终夕,其心浩然於虖
封域之中,干戈作矣。廊庙樽俎,无忘弭宁。布告朕怀,
以须良画主者施行。

《进撰平蔡州碑文表》
韩愈

臣某言伏奉正月十四日,敕牒已收复淮西,群臣请
刻石铭功,明示天下,为将来法式。陛下推劳臣下,允
其志愿,使臣撰平淮西碑文者,闻命震骇,心识颠倒。
是非其所任,为愧为恐,经涉旬月,不敢措手。窃惟自
古神圣之君,既立殊功异德,卓越之迹,必有奇能博
辩之士为时而生。持简操笔,从而写之,各有品章条
贯。然後帝王之美,巍巍煌煌,充满天地。其载於书则
尧舜二典,夏之禹贡,殷之盘庚,周之五诰。於诗则元
鸟长发,归美殷宗,清庙臣工,小大二雅,周王是歌,辞
事相称。善并美具号以为经列之,学宫置师,弟子读
而讲之。从始至今,莫敢指斥。向使撰次,不得其人。文
字暧昧,虽有美实,其谁观之。辞迹俱亡,善恶惟一。然
则兹事至大,不可轻以属人,伏以唐至,陛下再登太
平,划刮群奸,洒扫疆土。天之所覆,莫不宾顺。然而淮
西之功,尤为俊伟,碑石所刻,动流亿年。必得作者,然
後可尽能事。今词学之英所在成列,儒宗文师,磊落
相望。外之则宰相公卿,郎官博士;内之则翰林禁密,
游谈侍从之臣,不可一一遽数,召而使之,无有不可。
至於臣者,自知最为浅陋,顾贪恩侍,趋以就事。丛杂
乖戾,律吕失次。乾坤之容,日月之光。知其不可绘画,
强颜为之,以塞诏旨,罪当诛死。其碑文今已撰成,随
表谨录封进,无任惭惶,怖惧之至。

《平淮西碑》
前人

天以唐克肖其德,圣子神孙,继继承承,於千万年,敬
戒不怠,全付所覆。四海九州,罔有内外。悉主悉臣,高
祖太宗,既除既治。高宗中睿,休养生息。至於元宗,受
报收功,极炽而丰,物众地大,孽牙其闲。肃宗代宗,德
祖顺考,以勤以容,大慝适去,稂莠不薅。相臣将臣,文
恬武嬉,习熟见闻,以为当然睿圣。文武皇帝,既受群
臣朝,乃考图数贡,曰:呜呼,天既付予,令有家,今传次
在予,予不能事事,其何以见於郊庙。群臣震慑,奔走
率职。明年平夏,又明年平蜀,又明年平江东,又明年
平泽潞。遂定易定致,魏博贝卫澶相,无不从志。皇帝
曰:不可究武,予其少息九年,蔡将死,蔡人立其子,元
济以请不许,遂烧舞阳。犯叶襄城,以动东都,放兵四
。皇帝历问於朝,一二臣外,皆曰:蔡帅之不廷授,於
今五十年。传三姓四将,其树本坚兵利卒,顽不与他
等,因抚而有顺。且无事大官,臆决唱声,万口和附,并
为一谈,牢不可破。皇帝曰:维天维祖宗,所以付任予
者,庶其在此,予何敢不力。况一二臣同不为无助。曰:
光颜,汝为陈许帅,维是河东,魏博合阳,三军之在行
者,汝皆将之。曰:重引,汝故有河阳怀。今益以予汝维
是朔方,义成陕益,凤翔延庆,七军之在行者,汝皆将
之。曰:弘,汝以卒万二千属,而子公武往讨之。曰:文通,
汝守寿。维是宣武淮南、宣歙、浙西、四军之行於寿者,
汝皆将之。曰:道古,汝其观察鄂岳。曰:愬,汝帅唐邓,随
各以其兵进战。曰:度,汝长御史,其往视师。曰:度,惟汝
予同,汝遂相予以赏罚用命不用命。曰:弘,汝其以节
统诸军。曰:守谦,汝出入左右,汝惟近臣,其往抚师。曰:
度,汝其往衣服饮食,予士无寒无饥以既,厥事遂生,
蔡人赐汝节斧通天御,带卫卒三百。凡兹廷臣,汝择
自从。惟其贤能无惮,大吏庚申。予其临门送汝。曰:御
史,予闵士大夫,战甚苦。自今以往,非郊庙祠祀,其无
用乐。颜引、武合攻其北,大战十六,得栅城县二十三,
降人卒四万。道古攻其东南,八战,降万三千。再入申,
破其外城。文通战其东,十余遇,降万二千。愬入其西,
得贼将辄,释不杀,用其策,战皆有功。十二年八月,丞
相度至师都,统弘责战,益急,颜引武合战,益用命元
济尽并其众,洄曲以备。十月壬申,愬用所得贼将,自
文城,因天大雪,疾走百二十里,用夜半到蔡,破其门,
取元济以献。尽得其属人卒。辛巳,丞相度入蔡,以皇
帝命,赦其人。淮西平大飨赉功,师还之日,因以其食
赐蔡人。凡蔡卒三万五千,其不乐为兵,愿归为农者,
十九悉纵之。斩元济,京师册功,弘加侍中,愬为左仆
射,帅山南东道。颜引加司空公,武以散骑常侍帅鄜
坊,丹延、道古进大夫,文通加散骑常侍,丞相度朝京
师,道封晋国公,进阶金紫光禄大夫,以旧官相,而以
其副总为工部尚书,领蔡任既还,奏群臣,请纪圣功,
被之金石。皇帝以命臣愈,臣愈再拜稽首,而献文曰:
唐承天命,遂臣万邦。孰居近土,袭盗以狂。往在元宗,
崇极而圮。河北悍骄,河南附起。四圣不宥,屡兴师征。
有不能克,益戍以兵。夫耕不食,妇织不裳,输之以车,
为卒赐粮。外多失朝,旷不岳狩。百隶怠官,事亡其旧。
帝时继位,顾瞻咨嗟。惟汝文武,孰恤予家。既斩吴蜀,
旋取山东。魏将首义,六州降从。淮蔡不顺,自以为强。
提兵叫讙,欲事故常。始命讨之,遂连奸邻。阴遣刺客,
来贼相臣。方战未利,内惊京师。群公上言,莫若惠来。
帝为不闻,与神为谋。乃相同德,以讫天诛;乃敕颜引,
愬武古通,咸统於弘,各奏尔功。三方分攻,五万其师。
大军北乘,厥数倍之。尝兵洄曲,军士蠢蠢。既翦凌云,
蔡卒大窘。胜之邵陵,郾城来降。自夏入秋,复屯相望。
兵顿不砺,告功不时。帝哀征夫,命相往厘。士饱而歌,
马腾於槽。试之新城,贼遇败逃。尽抽其有,聚以防我。
西师跃入,道无留者。额蔡城,其疆千里。既入而有,
莫不顺俟。帝有恩言,相度来宣。诛止其魁,释其下人。
蔡之卒夫,投甲呼舞;蔡之妇女,迎门笑语。蔡人告饥,
船粟往哺;蔡人告寒,诏赐缯布。始时蔡人,禁不往来;
今相从戏,里门夜开。始时蔡人,进战退戮;今旰而起,
左飧右粥。为之择人,以收余惫。选吏赐牛,教而不税。
蔡人有言,始迷不知。今乃大觉,羞前之为;蔡人有言,
天子明圣。不顺族诛,顺保性命。汝不吾信,视此蔡方。
孰为不顺,往斧其吭。凡叛有数,声势相倚。吾强不支,
汝弱奚恃。其告而长。及汝父兄,奔走偕来。同我太平,
淮蔡为乱,天子伐之。既伐而饥,天子活之。始议伐蔡;
卿士莫随。既伐四年,大小并疑。不赦不疑,由天子明。
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既定淮蔡,四裔毕来。遂开明堂,
坐以治之。

《献平淮西雅表》
柳宗元

臣宗元言臣负罪窜伏,违尚书笺奏,十有四年,圣恩
宽宥,命守遐壤,怀印曳绂,有社有人。臣宗元诚感诚
荷,顿首顿首,伏惟睿圣。文武皇帝,陛下天造。神断,克
清大憝。金鼓一动,万方毕臣。太平之功,中兴之德。推
校千古,无所与让。因伏自忖,度有方刚之力,不得备
戎,行致死命。况今已无事,思报国恩。独惟文章伏见。
周宣王时称中兴,其道彰大,於後罕及。然徵於《诗》、大
小雅,其选徒出狩,则《车攻》、《吉日》;命官分土,则《崧高》、《韩
弈》;南征北伐,则《六月》、《采》。平淮夷,则《江汉》、《常武》,铿鍧
炳耀,荡人耳目。故宣王之形容,与其辅佐,由今望之,
若神人。然此无他,以雅故也。臣伏见陛下,自即位以
来。平夏州,夷剑南,取江东,定河北。今又发自天衷,克
翦淮右。而《大雅》不作。臣诚不佞,然不胜愤踊,伏以朝
多,文臣不敢尽专数事,谨《撰平淮》、《西雅》二篇,虽不及
尹吉、甫召、穆公等,庶施诸後代,有以佐唐之光明。谨
昧死再拜以献。臣宗元诚恐诚惧,顿首顿首谨言。

《平淮西碑》
段文昌

夫五兵之设,本以助文德而成教化。故圣人不专任
之。其有桀骜暴邪,干纪作孽,道德不服,则兵以威之;
文诰不谕,则兵以静之。在禁暴除害而已。自黄帝尧
舜,不能无诛。至汤武受命,武功寖盛,其本之以仁义,
行之以吊伐。惟帝与王率由兹道於戏,创业之君,劳
而後定守;文之主,安而忘战。故三代之衰,功在五霸,
未有中叶之後,再安生灵。前古所无,归於圣代,我唐
运之兴也。高祖太宗,以仁义之兵,除暴隋之乱。戎功
祖武,百代丕承。元宗尝亦内翦奸邪,外清边境。所以
继文之代,协帝之明。既而祸起於微,乱生於理。由是
髋髀之众,结固於两河,斤斧不用,绵历於五纪。肃宗
代宗,亲翦大憝,且务生育。德宗顺宗,观於天象,察於
人事,以理运未至,沴气犹凝,运启昇平,以俟後圣。惟
我后握枢出震,端扆向明。考上元之心,思祖宗之意。
扫涤区宇,光启帝图。不以万乘为尊,四海为富。遵大
禹栉风之志,有光武乙夜之勤。以为景擒七国,而汉
氏安;成翦三监,而周化洽焉。有患难未去,而德教可
兴日者,李琳恃近狄之固,刘辟凭坤维之险,李錡保
长江之冲,从史资太行之阻。四凶相挺,继为乱常;三
数年闲,尽膏鈇鑕。太尉茂昭以中山之地,尽室来朝;
司空弘正,以全魏之邦,举宗向阙。义风所激,莫不归
心。况彭城从折简之召,横海展执珪之觐。向之谈虞,
虢之存亡。议辅车之形势,莫不刳心断臂,继踵为忠。
既而麟见於巴賨之闲,河清於鄘卫之际。固本根之
贶,昭圣祚之符。廓清寰海,兆於此矣。而长淮右地,连
山四起。控扼吴楚,密迩轘辕。有上帝濯龙之池,同冀
方多马之国。戈鋋雪照,驵骏云屯,二姓三凶,凭阻作
孽。岁在甲午,吴少诚积祸而毙,余殃聚於逆嗣,氛祲
淮濆。我后方吊人省冤,垦灾除秽。犹命使者持节,往
申宠赙,以昭柔服之义,示含弘之仁。元济众拒境,
滔天肆逆,剽叶县烧。舞阳侵襄城,伊洛之闲,骚然震
恐。乃询廷议咸,愿假以墨絰,授以兵符。天子渊默以
思,霆驰以断。独发宸虑,不询众谋。汉宣从屯田之议,
晋武决平吴之计。至圣不惑,群疑自消。於是会凫藻
之师,得鹰扬之佐。以忠武军帅李光颜往者,平朔边,
静庸蜀,双矛电激,孤剑飙驰。亦犹冯异之总,军锋子
颜之将,突骑才气,雄武可扫。欃枪总魏博,河阳合阳,
凡三军自临颍,而前以河阳军帅乌重引当从史。内
訹邪谋,外阻兵势。精诚奋发,密应王师。故得虏魏豹
於军中,缚吕布於麾下。识虑中正,可革枭音。益以汝
海之地,总朔方义成,陕、虢、剑南、西川、凤翔、延州、宁庆,
凡七军由襄阳而进宣武。帅韩弘,请以子公武领精
卒一万二千,时集洄曲。栾书作帅,鍼为戎右充国,讨
卤卬统,支军是能。从帅之命,成父之志。又以寿春守
李文通夙精戎韬,累习军旅,明於守备,可保金汤。总
宣武、淮南、宣歙、浙西、徐泗,凡五军扼固始之险,以鄂
岳都团练使李道古,以先曹王皋有任城之武。昔征
凶渠,尝取安陆,授以戎柄,嗣其家声。乘五关之隘,以
唐邓随帅,李愬温敏能断,静深有谋。昔赵孟慕成季
之勳,复能霸晋;亚夫绍绦侯之武,亦克擒吴。想其英
徽,必有以似。山南东道,荆南,凡两军,自文成而东,乃
命御史中丞裴度,布挟纩之恩,奉如丝之命,以谕群
帅,以抚舆师。且以古之会兵,必谋元帅,令归於一,势
不欲分。命宣武军帅韩弘为诸道行营都统,假陆逊
之钺,拜韩信之坛,指纵画奇正之机,发号申严凝之
令。然後有司马之法,成节制之师。而寒暑再罹,贼巢
未下。又命内掌枢密之臣梁守谦,肃将天威,尽护诸
将。悬白日於千里,推赤心於万人。由是甘宁,奋升城
之勇,君文励击郾之志。焚上蔡以翦其翼,拔郾城以
扼其吭。以轩后攻蚩尤之城,殷宗伐鬼方之罪,周公
诛淮夷之叛。虽以圣讨逆,皆三年後定。百辟之议,且
谓久劳。将决其机,以安海内。复命丞相裴度,拥淮蔡
之节,抚将帅之臣,分邓禹之麾,盛窦宪之幕府。四
牡业业,于藩于宣。先是光颜、重引、公武,戎旅同心。垒
垣齐列,常蛇之势;首尾相从,塞骑之雄。纷纭纵击,逐
余孽如鸟雀,猎残寇似狐狸。干矛如林行,次於洄曲。
丞相之来也,群帅之志气,逾厉统制之号令,益明势
如雷霆。功在漏刻,贼乃悉其精骑,以备洄曲之师。唐
随帅李愬,新总伤痍之军,稍励奔北之气。城孤援绝
地,逼势危而能养貔虎之威,未尝矍视;屈鸷鸟之势,
不使露形。是以收文城栅而降吴秀琳,下兴桥而擒
李佑。果敢多略,众以留之。或谓蓄患,不利吾军。愬诚
明在躬,秉信不挠。爰命释缚授之亲,兵佑感慨之心。
出於九死纵横之计,果效六奇。粤十月既朢,阴凝雪
飞,天地尽闭。愬乃遣其将史,旻仇良辅,留镇文城。备
其侵轶。命李佑领突骑三千,以为乡导。自领中权三
千,与监军使李诚义继进。又遣其将田进诚领马步
三千,以殿其後。郊云晦冥,寒可堕指。一夕卷,凌晨
斩关。铺敦淮濆,仍执丑虏。虽魏军得田畴为导,潜出
卢龙;邓艾得田章先登,长驱绵竹,用奇制胜,与古为
俦。四纪逋诛,一朝荡定。摅宗庙之宿愤,致黎庶之大
安。周汉以还,莫斯为盛。帝命策勳,进弘为侍中,光颜
重引并为司空,愬为左仆射,帅山南,东道公武加散
骑常侍,节制鄜坊。丹延道古,进御史大夫。文通加散
骑常侍。王师获金爵之赏,环境蒙优复之恩。掩骼埋
胔,除瑕宥罪。跻群生於寿域,还比户於可封。东西南
北,无思不服。丞相旋请来朝,後加金紫光禄大夫,封
晋国公。乃眷淮濆蒸,人生殖俾,择循吏,抚其疾伤以
宣慰,副使刑部侍郎马总,领淮蔡之任。天子议功云
台,追美将帅,俾刻金石,以扬休勳。而百辟佥谋,群帅
克让。推义士之志,敢贪天功;徵贤臣之言,实在君德。
於是缙绅之士,暨侯服之臣,上献鸿名,式昭徽册。然
後光辉千古,声名百蛮。诏命掌文之臣,文昌勒铭,淮
浦庶乎。阅《周雅》者,美宣王之中兴,观剑铭者,戒蜀川
之恃险。铭曰:

天有肃杀,万物以成。雷风为令,霜雪为刑。君有武节,
四海以宁。陈之原野,阻以甲兵。在昔圣王,格宁邦国。
武以禁暴,刑以助德。牧除害马,农去蟊贼。苟非戎功,
孰静群慝。明明我后,神算精微。九重独运,千里不违。
宵衣旰食,再安中。始翦朔漠,旋枭蜀卤。丹徒鏦濞,
白门缚布。服兹四罪,岂劳一旅。淮南怙乱,四十余年。
长蛇未翦,环境骚然。逮於孽章,逆志滔天。怀柔匪及,
告谕罔悛。帝念生人,乃申薄伐。飞将鹰扬,前锋电发。
齐坛命信,灵旗指越。我武惟扬,祆氛未灭。集於洄曲,
一战摧凶。豹备临晋,维留沓中。桓桓襄帅,奇谋成功。
浮罂暗渡,束马潜攻。合以长围,绝其飞走。布穴弋妖,
升城获丑。商不易肆,农安其亩。洄曲残兵,投戈束手。
帝嘉群帅,赏不踰时。画社启封,珪组陆离。洎於蛮貊,
服我英威。刻之金石,作戒淮夷。

《幽州纪圣功碑铭》
李德裕

幽州卢龙军帅检校、尚书、左仆射、张公仲武,往年修
献捷之礼,今岁有铭勳之请。二者君子韪之,岂不以
诸侯有四裔之功,献其戎捷,春秋旧典也。宗周纳肃
慎之贡铭於楛矢,天子令德也。斯可以为元侯表,可
以为後代法。圣上嘉其动而中礼,乃命宰臣采其尢
功,传於惇史。臣德裕敢扬言曰:夫兵者,所以除暴害
也。爱人则恶其为害,禁暴则恶其为乱。虽睿智不杀,
化之以神;至德允怀,招之以礼。然《书》有奋武之文,《传》
有修刑之训。虞舜四征,乃成大功;文王一怒,以至无
侮。非德教之助欤。仁圣文武,章天成功,神德明道。大
孝皇帝,熙我大典,焕而光明。极象外之微臻於至道,
鼓天下之动致於中和。虑必钩深,退而藏密。故能神
机独照,伐未兆之谋;威光远震,制不羁之寇。当其时
也,烽燧迭惊,羽书狎至,人心大摇,群帅沮气。皇帝以
后之威神,汉高之大略,光武之雄断,魏祖之机权,
合而用之,以定王业。此议臣之所以延望於清光也。
倬哉。天地应而品物生,君臣应而功业成。故龙跃而
云从,鹤鸣而子和。方叔伐玁狁,蛮荆来王;定远击车
师,西域震服。宜有良将,殿於朔边。张公礼阅,战器书
成:传癖而流落不偶,光景未耀明主,雅闻奇志,持印
而拜。将军遥推赤心筑坛,而命元帅拔自维武,授之
蓟门。果能精诚奋发,策虑愊意,千里献筹,一心忧国,
则知龙颜善将,任人杰而不疑日角,好谋叹敌国而
强意回鹘者,本北狄之裔也。或曰獯狁,或曰山戎,五
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前史载之详矣。暨薛延
陀之败也,酋帅吐迷,度率众款塞,太宗幸灵武纳降,
立回鹘部落,置瀚海都督,因我封殖,遂雄北方,代宗
之勘内难也,叶护以射鵰之士,亲扈戎旌,亦犹羌髳
率师以翼周,北貊枭骑以助汉。既灭大憝,乃酬厥功。
特拜叶护司空,岁赐绢二万。疋厥後饰宗女以配之,
立宫室以居之。其在京师也,淫祠云构,甲第棋布,栋
宇轮奂,衣冠缟素。交利者风偃,挟邪者景附。其翎侯
贵种,则被我文缋,带我金犀。悦和音厌,珍膳蝎蠹。上
国百有余年。既而桀骜无亲,天命不佑。僭侈极欲,神
道恶盈。本国荐饥畜产,耗半黠,斯因利乘便,遂焚
龙庭,区落萧条,阴磷青荧。今之乌,介之主,亡逃失国,
窃号沙漠,非我册命,自为假王。其来也,弥漫阴山,
睨高阙。元塞之下,氛雾蔽天。质贵主以前驱,依大国
而求援。或丐我米糒,救其饥人。或邀我甲兵,复其故
地。外虽柔服,内有桀心。因行人致辞徵,呼韩故事,愿
居光禄,塞急保受,降城其下,有二部曰:赤心宰相那
颉啜特勒赤心者,天性忿鸷,戎马尢盛。初与名王,嗢
没斯首谋内附。俄而负力怙气,潜图乱阶,为嗢没斯
所绐诱以俱谒其主,戮於帐下,其众大溃,东逼渔阳,
上乃赐公玺书问,以方略公以室韦悍极之兵,近我
边鄙。俾其侦逻,且御内侵,寻以徵役不供,为卤所败。
由是介马数万,连亘幽陵,伏精甲於松樠,布穹庐於
碛卤。散若飞鸟,止如长云。火燎於原,不可向迩。公激
义气,以虹贯发。精诚而石开,奇计兵权,密授髦隽。乃
命介弟仲至,与裨将游奉寰,王如清、左敌万、李君庆、
张自荣、高守素、李志操,率锐兵三万,建而前。介胄
雪照,戈矛林植。命以义殉,壮由师直。声隆隆而未泄,
欲逐逐而不食。戢以听命,严而有威。公曰:险道倾仄,
且驰且射,彼兵所以无敌也。致之平原,勒以方阵,我
师可以逞志也。於是据於莽平,环以武刚,首尾蛇伸,
左右翼张。轻骑既合,奇锋横骛。如摧枯株,如搏畜兔。
摄讋者弗取,陆梁者尽仆。虏王侯贵人,计以千数。然
後尽众服听,悉数系累。谷静山空,靡有孑遗。橐驼駃
騠,风泽而散,旃墙罽幕,布野毕收。马牛几至於谷量,
流血殆同於川决。径路宝刀,祭天金人,奇货珍器,不
可殚谕。乃命从事李周曈驰传上奉,又命牙门将周
继献戌俘。皇帝受而劳之,群臣毕贺。昔长平七
征,骠骑六举,窦宪令氐羌之众,陈汤槛城郭之兵,或
生灵减,耗士马物,故或邀功救罪,矫命专征。然犹告
类上帝,荐功清庙。顾视二汉,不其恧欤。以公威动蛮
貊,功在漏刻,因命公为东面招抚回鹘使。先是奚契
丹皆有卤使,监护其国,责以岁遗,且为汉谋,自回鹘
啸,聚靡不鸱。张公命裨将石公绪等,谕意两部,戮回
鹘八百人。虽介子讨罪於龟兹,班超行诛於鄯善,未
足俦也。回鹘又遣宣阙将军等四十七人,诡辞结欢,
潜伺边隙。公密赂其下,尽得阴谋。且欲驰入五原,大
敺杂卤。公逗留其使,缓彼师期。竟得人病马瘏,缩衄
而退,挫锐解纷。繄公善计,今乌介自绝皇泽,莫敢近
边,并丁零以图安,依康居而求活。尽徙余种屈意黑
车,寄托远遁,流离饥冻,黑车亦倚其威重,迫胁诸戎,
造谋藉兵,解仇交质。自谓约齎深入,汉将取而未期;
渡漠轻留,王师往而非利。公以壮猷远御长计,羁縻
不媮,便嫌之,使终尽致敌之术。将时动而得隽,岂岁
数而胜微矧乎。明主仗将帅为爪牙,以师兵为杀伐。
方猎猛敌,不翫细。非周宣无以成召武之勳,非汉
宣无以听营平之计。勖哉上将,光我中兴。公前後受
降三万人,特勒二人,可汗姊一人,大都督外宰相四
人。其他裨王骑将,不可备载。王褒以日逐归德,称为
人瑞;班固以稽落荡寇,大振天声。孰若天子神武,百
蛮震叠,乘其蹙国,临以兵锋,割单于之旗,纳休屠之
附,非万里之伐,无三年之勤巍乎。成功辉焯,後代宜
刻金石,以扬鸿休。铭曰:

太和之初,赤气霄兴。开成之末,大茀云凝。异鸟南来,
克敌之徵。边隅飙扫,厥国土崩。逼迫迁徙,震我边鄙。
长蛇去穴,奔鲸失水。上郡蓟门,近连千里。曾不畏天,
犹为骄子。丐我边谷,邀我王师。假我一城,建彼旛旗。
归计强汉,郅支嫚辞。狼顾朔野,伏莽见羸。鴈门之北,
羌戎杂处。濈濈群羊,茫茫大卤。纵其枭骑,惊我牧圉。
暴若豺狼,疾如风雨。皇赫斯怒,羽檄徵兵。谋如泉默,
断乃霆声。沈机变化,动若神明。沙漠之外,卤无隐情。
渔阳突骑,燕歌壮气。赳赳元戎,耽耽虎视。金鼓誓众,
干旄蔽地。爰命介弟,属之大事。翩翩飞将,董我三军。
禀兄之制,代帅之勤。威略火烈,塞马星分。戈迥白日,
剑薄寒云。天街之北,旄头已落。绝辔之野,蚩尤未缚。
俾我元侯,恢弘远略。终取单于,系之徽索。阴山寝烽,
亭徼櫜弓。万里昆夷,九译而通。蛮夷既同,天子之功。

《贺生擒衡州草贼邓裴表》
杜牧

臣某等言:伏见湖南都团练使奏生擒衡州草贼邓
裴及徒党等,伏以湖湘旱耗,百姓饥荒,遂有奸凶,敢
图啸聚。今承擒灭,已尽根株,臣等诚欢诚忭,顿首顿
首,臣闻三代之英,两汉之盛,奸宄乱常之类,挺凶构
逆之党,乘闲即有,伺隙便生。伏以圣敬,文思和武光,
孝皇帝陛下威极风雷,恩滋雨露,正开寿域,尽纳群
生。永戢干戈,将臻富庶。逆贼邓裴,蕞尔小孽,敢因艰
食,渐诱饥人,剥乱乡闾,震惊郡邑。徒坚党合,事钜寇
牢。或据深山,或闭官道。遂使湖岭之外,人不聊生。慎
由指挥义徒,总齐武士,仰凭睿算,远仗皇威,不经岁
时,尽翦豺虺。党羌一作项已宁於朔北,妖党复殄於巴
西。今擒邓裴,一清湖岭。用边裔为四守,统华夏为一
家。言念秋毫,无非帝力。臣等备位台鼎,日奉圣谋,无
任庆忭,欢呼之至。

《战论》并序
前人

兵非脆也,谷非殚也,而战必挫,北是曰不循其道也,故作战论焉。

论曰:河北视天下,犹珠玑也;天下视河北,犹四支也。
珠玑苟无,岂不活身。四支苟去,吾不知其为人何以
言之。夫河北者,俗俭风浑,淫巧不生,朴毅坚强,果於
战耕,名城坚垒,峉相贯,高山大河,盘互交锁,加以
土息健马,便於驰敌。是以出则胜,处则饶,不窥天下
之产,自可封殖;亦犹大农之家,不待珠玑。然後以为
富也。天下无河北,则不可,河北既失,则精甲锐卒,利
刃,良弓健马,无有也。卒然外裔警四边摩封疆,出表
里吾,何以御之。是天下一支兵去矣。河东盟津,滑台
大梁,彭城东平,尽宿厚兵,以塞卤冲,是六郡之师严
饰护疆,不可他使,是天下二支兵去矣。六郡之师,厥
数三亿,低首仰给,横拱不为,则沿淮以北,循河之南,
东尽海,西叩洛,经数千里赤地,尽取才能。应费,是天
下三支财去矣。咸阳西北,戎寇大屯,赫呼膻腥,彻於
帝居,周秦军帅,不能排辟。於是尽铲吴越荆楚之饶,
以啖戍兵。是天下四支财去矣。乃使吾用度不周,徵
徭不常,无以膏齐民,无以接四裔。礼乐刑政,不暇修
治;品式条章,不能备具。是天下四支尽解,头腹兀然
而已焉。有人解四支,其自以能久为安乎。今者诚能
治其五败,则一战可定,四支可生。夫天下无事之时,
殿寄大臣,偷处荣逸,为家治具,战士离落,兵甲钝弊,
车骑刓弱,而未尝为之简帖整饬。天下杂然盗发,则
疾敺疾战,此宿败之师也。何为而不北乎。是不蒐练
之过者,其败一也。夫百人荷戈,仰食县官,则挟千夫
之名,大将小裨,操其余赢,以卤壮为幸,以师老为娱,
是执兵者常少,糜食者常多,筑垒未乾,公囊已虚,此
不责实料食之过,其败二也。夫战辄小胜,则张皇其
功,奔走献状,以邀上赏。或一日再赐,一月累封。凯旋
未歌,书品己崇,爵命极矣,田宅广矣,金缯溢矣,子孙
官矣焉,肯搜奇外死勤於戎矣。此赏厚之过,其败三
也。夫多丧兵士,颠翻大都,则跳身而来,刺邦而去,回
视刀锯,菜色甚安,一岁未更,旋已立於坛墀之上矣。
此轻罚之过,其败四也。夫大将将兵柄,不得专恩,臣
诘责第,来挥之至,如堂。然将阵,殷然将鼓,一则曰必
为偃月,一则曰必为鱼丽。三军万夫,环旋翔佯,恍骇
之闲,卤骑乘之,遂取吾之鼓旗,此不专任责成之过,
其败五也。元和时,天子急太平,严约以律下,常团兵
数十万,以诛蔡天下,乾耗四岁,然後能取此。盖五败
不去也。长庆初,盗据子孙,悉来走命,是内地无事,天
子宽禁厚恩,与人休息。未几而燕赵甚乱,引师起将,
五败益甚。登坛注意之臣,死窜且不暇复焉。能加威
於反寇哉。今者诚欲调持干戈,洒扫垢汗,以为万世
安,而乃踵前非,是不可为也。占之政有不善士,传言
庶人,谤发是论者,亦且将书於谤木,传於士大夫,非
偶言而已。

《守论》并序
前人

往年两河盗起,屠囚大臣,戮二千石,国家不议,诛洒束兵,自守反修。大历贞元,故事而行姑息之政,是使叛臣益横,终唱患祸。故作守论焉。

论曰:厥今天下,何如哉。干戈朽,鈇钺钝,含弘混贷,煦
育逆孽,殆为故常,而执事大人曾不历算周思,以为
宿谋,方且嵬岸抑扬,自以为广大繁昌,莫己若也。呜
呼。其不知乎。其俟蹇顿颠倾,而後为之支计乎。且天
下几里,列郡几所,而自河以北,蟠城数百金,坚蔓织
角,奔为寇伺。吾人之憔悴,天时之不利,则将与其朋
伍,罗络郡国,将骇乱吾民於掌股之上耳。今者及吾
之壮,不图擒取,而乃偷处恬逸,第第相付,以为後世
子孙,背胁疽根,此复何也。今之议者,咸曰:夫倔强之
徒,吾以良将劲兵,以为衔策,高位美爵,充饱其腹,安
而不挠,外而不拘,亦犹豢扰。虎狼而不拂其心,则忿
气不萌。此大历贞元,所以守邦也。亦何必疾战,焚煎
吾民,然後以为快也。愚曰:大历贞元之闲,适以此为
祸也。当是之时,有城数十,千百卒夫,则朝廷待之,贷
以法故。於是乎阔视大言,自树一家。破制削法,角为
尊奢。天子养威而不问,有司守恬而不呵。王侯通爵,
越录受之;觐聘不来,几杖扶之;逆息卤裔,皇子嫔之;
装缘采饰,无不备之。是以地益广,兵益强。僭拟益甚,
侈心益昌。於是土田名器,分划大尽,而贼夫贪心未
及畔岸。遂有淫名越号,或帝或王,盟诅自立,恬澹不
畏,走兵四略,以饱其志者也。是以魏赵燕齐,卓起大
倡,梁蔡吴蜀,蹑而和之。其余混澒轩嚣,欲相效者,往
往而是,运遭孝武,宵旰不忘。前英後杰,夕思朝议。故
能大者诛锄,小者惠来。不然,周秦之郊,几为犯猎哉。
大抵生人,油然多欲,欲而不得则怒,怒则争乱。随之
是以教笞於家,刑罚於国,征伐於天下,此所以裁其
欲,而塞其争也。大历贞元之闲,尽反此道,提区区之
有,而塞无涯之争。是以首尾指支,几不能相运掉也。
今者不知非此,而反用以为经。愚见为盗者非止於
河北而已。呜呼。大历贞元,守邦之术,永戒之哉。

《罪言》
前人

国家大事,某不当言实,言之有罪。故以云生人常病
兵,兵祖於山东,嗣於天下,不得山东,兵不可死,山东
之地,禹画九土,一曰冀州,舜以其分野太大,离为幽
州、为并州。程其水土与河南等,常重十一二。故其人
沈鸷多,材力重许,可能辛苦。自魏晋以下,賸浮羡淫,
工机纤杂,意态百出,俗益卑弊,人益脆弱。唯山东敦
五种,本兵矢他,不能荡而自若也。复产健马,下者日
驰二百里,所以兵常当天下,冀州以其恃强,不循理。
冀其必破弱,虽已破弱,冀其复强大也。并州力足以
并吞也。幽州幽阴惨杀也。故圣人因其风俗,以为之
名。黄帝时,蚩尤为兵阶,自後帝王多居其地,岂尚其
俗都之耶。自周劣齐霸,不一世。晋大常佣役诸侯至
秦,萃锐三晋,经六世,乃能得韩。遂折天下,脊复得赵,
因拾取诸国,秦末韩信,联齐有之故,蒯通知汉楚轻
重,在信光武,始於上谷,成於鄗魏。武举官渡,三分天
下,有其二。晋末乱作,至宋武,号为英雄。得蜀得关中,
尽得河南地,十分天下,有其八。然不能使一人渡河,
以窥边。至於高齐荒荡,宇文取得,隋文因以灭陈,五
百年闲,天下乃一家。隋文非宋武敌也。是宋不得山
东,隋得山东。故隋为王,宋为霸。由此言之,山东,王者,
不得不可为王;霸者,不得不可为霸。猾贼得之,是以
致天下,不安国家。天宝末,燕盗徐起,出入成皋、函潼
闲,若涉无人地。郭李辈常以兵五十万,不能过邺。自
尔一百余城,天下力尽,不得尺寸。人望之,若回鹘吐
蕃,义无有敢窥者,国家因之畦河修障,戍塞其街。蹊
齐鲁梁蔡,被其风流。因亦以为寇,以里拓表,以表撑
里。混澒回转,颠倒横斜,未尝五年闲不战,生人日顿
委,四裔日昌炽。天子因之幸陕幸汉中,焦焦然七十
余年矣。呜呼。运遭孝武,澣衣一肉,不畋不乐,自卑冗
中拔取将相,凡十三年,乃能尽得河南、山西地,洗削
更革,罔不顺适。唯山东不服,亦尝再攻之。皆不利以
返,岂天使生人未至於帖泰耶。岂其人谋未至耶。何
其艰哉。何其艰哉。今日天子圣明,超出古昔,志於理
平,若欲悉使生人无事,其要在先去兵,不得山东,兵
不可去。是兵杀人,无有已也。今者上策,莫如自治。何
者。当贞元时,山东有燕、赵、魏叛,河南有齐、蔡叛,梁徐
陈汝,白马津,盟津,襄邓安黄寿春,皆戍厚兵,凡此十
余所才,足自护治,所资不辍。一人以他使,遂使我力
解势弛,熟视不轨者,无可奈何。阶此蜀亦叛,吴亦叛,
其他未叛者皆,迎时上下,不可保信。自元和初至今,
二十九年,闲得蜀得吴,得蔡得齐,凡收郡县二百余
城,所未能得,唯山东百城耳。土地人户,财物甲兵,校
之往年,岂不绰绰乎亦足自以为治也。法令制度,品
式条章,果自治乎。贤材奸恶,搜选置舍,果自治乎。障
戍镇守,干戈车马,果自治乎。井闾阡陌,仓廪财赋,果
自治乎。如不果自治,是助卤为虐。环土三千里,植根
七十年,复有天下阴为之助,则安可以取。故曰:上策
莫如自治,中策莫如取魏。魏於山东最重,於河南亦
最重。何者。魏在山东,以其能遮赵也。既不可越魏以
取赵,固不可越赵以取燕。是燕赵常取重於魏,魏常
操燕赵之性命也。故魏在山东最重。黎阳距白马津
三十里,新乡距盟津一百五十里,陴垒相望,朝驾暮
战,是二津卤能溃一则驰入成皋不数日闲。故魏於
河南闲亦最重。今者愿以近事明之。元和中,举天下
兵,诛蔡诛齐,顿之五年,无山东忧者,以能得魏也。{{Annotation|田弘
正来降}}昨日诛沧,顿之三年,无山东忧者,亦以其能得
魏也。史宪诚来降长庆初,诛赵。一日五诸侯,兵四出溃解,
以失魏也。田布死昨日诛赵,一日罢,如长庆时,亦以失
魏也。李听败故河南山东之轻重,常悬在魏,明白可知
也。非魏强大,能致如此,地形使然也。故曰:取魏为中
策,最下策为浪战。不计地势,不审攻守,是也。兵多粟
多,敺人使战者,便於守;兵少粟少,兵不敺自战者,便
於战。故我常失於战,卤常困於守。山东之人,叛且三
五世矣。今之後生所见,言语举止,无非叛也。以为事
理正当如此。沈酣入骨髓,无以为非者,指示顺向,诋
脔。语曰:叛去酋酋起矣。至於有围急食尽,餤屍
以战,以此为俗,又岂可与决一胜一负哉。自十余年
来,凡三收赵食尽且下。尧山败,郗尚书士羡赵复振,下博
败,杜叔良赵复振。馆陶败,李听赵复振。故曰:不计地势,不
审攻守,为浪战,最下策也。

《饮至赋》
崔损

圣人推有功择,贤佐武义,举湛恩播。所谓君良臣忠,
上唱下和,鬼方难制,敢称乱以荡摇,遐陬恃险,不恭
命而朝贺。然後兴以戈矛,伐其怠惰。自彼曲而我直,
必义勇而遥破。有若霸由一战,晋文伐国以定功,师
兴七旬,有苗崩角而自剉。然後陈大礼,广庶绩,乃公
乃侯,左贤右戚,一人有庆,必偃武修文。四海无虞,乃
销锋铸镝。宰夫供其牢醴,乐人陈其戛击。英英之士,
爵劳先以伐谋;屹屹勇夫,宠命嘉其剿敌。惟我后贯
三古之睿哲,继百王之绝纽。用伊吕则举无遗策,扶
卫霍则功称不朽。每怀远以赏功,因劳军而献寿。坐
朝饮至同鲁史之策勳,在泮献馘耻汉家之斩首。远
方安而犹慎,多垒静而不有。及夫殊勳既答,王泽斯
崇。劳还师以杕杜,赐侯伯以彤弓。勇爵劝能,懦夫增
气於无敌;拔卒为将,武臣誓心於有功。然後寰海远
辟,天下大同。教化无外,昭明有融。睹班师之盛礼,莫
不励志而饬躬。

《善师不阵赋》
独孤授

明明天子五帝,可六政不严,而诸夏以清师不陈,而
远人咸服。於是旋大,罢长毂,剑无顿锋,矢无血镞。
万方悦,四境肃。同夏后之舞羽。舞干,肖周王之白狼
白鹿。边鄙以之不耸神只於焉,介福至矣哉。善师不
阵之功,烈烈而郁郁者也。伊昔汉武黩兵於邻,殚天
下之赋,悉域中之人,南浮涨海,北历边尘。然後戎羌
稽服,瓯闽入臣,孰与乎兵不交而枹不,遂奔走而
来宾。我师孔闲,我后齐圣。顺鲁史之武,有七德;法周
书之农,用八政。不讨远而远者自怀,不耀兵而兵威
克盛。信百王之楷范,为百代之龟镜者也。自太朴之
既散俗易弊,而难威蜂虿,或恣其毒螫鸱枭,乃纵其
翻飞。是以有征无战,有守无围。以文事革武事,以儒
衣易铁衣,王者之兵也。有征而无战,北方之强也。不
召而来归,旋师以出,振旅而返,示牛马之弗服,在干
戈而载偃,鄙楚子之灭弦,小文王之侵阮。百僚兮率
职济济,群士兮直言謇謇。声教所被,则莫我敢遗;日
月所临,於是乎无远荡荡昭昭,不讳之朝。忝陶唐之
比屋,敢归美於帝尧。

《为荥阳公贺幽州破奚寇表》
李商隐

臣某言臣得本道进奏官,某状报某月日,幽州节度
使张仲武,奏破奚北部落及诸山。奚除,旧奚王匿耶。
所管外,杀戮首领,丁壮老幼并杀。获牛羊,焚烧,军帐
器械等,计二十万。刺史以下,面皮一百具,耳二百只,
奚车五百乘,羊一万口,牛一千五百头者,天声远叠,
庙略遐宣。白卤获於宁台,赤裔俘於燕路。臣窃窥旧
史,逖听前朝,有天子忧边,清宵辍寐;将军出塞,白首
言归。至乃或胜或奔,一彼一此,竟困塞郊之柝,那停
绝汉之烽。犹欲叙烈旗常,告功祧庙,用其蹔胜,谓曰
难能,况幽朔巨都,全燕重地,荐臻奚寇,扰乱边隅,田
让之护。集作获鲜卑莫能深入,祭肜之军辽水,唯遣相
攻。近岁以来,为患滋甚。走单于侦逻之路,怀驹支漏
泄之奸。张仲武重感国恩,习知边事,同三师而肄楚,
侔五饵以开戎。乘其嚣惰之时,俄得翦除之便。燕犀
密挂,冀马潜羁。超距拔石者,动过千群。戟手科头者,
略踰万计。坎三鼓而河流自却,声六校而屋瓦皆飞。
自使鹗惧丧林,兔忙迷穴,无舟掬指,有地僵屍。未惊
紫陌之乌,前军已蹙;不唳淮山之鹤,後队仍穷。遂分
袁尚之头颅,仍裂蚩尤之肩髀。穹庐落烬,同甲扬灰。
山积云屯,大收其车乘;角羸耳湿,尽获其牛羊,柳水
载澄,桑河无事。爰施吉语,入解皇威。此皆皇帝陛下
功格,上元运膺,下武授兹,成算于彼当仁。震肃九围
欢呼万国。昔艰难云始,边尘首起於卢龙;今开泰有
期,汉将先清于涿鹿。人谋允若,灵贶昭然。固已上庆
祖宗,下光编策。籙图洪范,竞三古之殊;猷玉检金,泥
有百神之灵。佑臣虽当防遏,不介边陲。空增气於懦
夫,实叨荣於下将。日围千里,天盖九重。奉一月之捷
书,唯知忭蹈;献万年之寿酒,尚隔班行。念风水於遐
藩,寄梦寐于宣室,无任望阙,结恋之至。

《饮至赋》
李子卿

皇矣圣主,贤哉良佐。庙谟克谐,武烈斯播凿门,而上,
将初出,屈指而西戎已破。既执讯而获俘,遂策勳而
类课。睹沙漠之旗偃,见边庭之鼓卧。盖所以示王师
之有征,识天兵之不挫者矣。振旅而还军容。毕觌其
出也,谐六月之功。其入也,叶三年之绩。庭实既备,皇
欢是式。醉百壶而军声恺康,献万寿而喜气绵羃。茂
勳彰於县,盛礼陈於宗祏。知我功之不宰,知我武
之无敌,六师於是乎张皇,百蛮於是乎怵惕。然後勇
爵高设,元功克受。搴旗斩将者,其锡蕃;攻城拓土者,
其赏厚。筑京观而无谓,铭鼎彝而可久。蒲海长清,匈
奴已闻於断臂,槁街初列,凶顽正见其悬首,舞干且
在於舜阶,挟纩更闻於尧酒。此乃征而不战,为而不
有者也。由是遐荒必通,饮化向风。息去病之深入,罢
张骞之凿空。从此止戈,不劳乎四伐五伐;因兹解甲,
无限乎自西自东。非我皇明,四目达四聪,上让下竞,
君明臣忠,则何以建无大之元功。

《曹刿请从鲁公一战赋》
高郢

曹刿者何。鲁国英士,将有征而无伐,必虑终而谋始。
是以揣人情,究物理,决胜则若火燎原,发言则如石
投水。智非尔及乡人胡乃措词谋必我臧,庄公固无
逆耳。今小大是恤,忠信是履。故刿谓公曰:此可一战
而已。於是陈车,乘备甲兵,顾谓斯战,请从而行,敌已
料却,计当宿成。鲁有奇才,将吞之於度内,齐无良算,
讵得知其祸萌,俟彼三鼓而退,谅此一扫而平,若临
扼兽,竭海斩鲸,则何以逞其情哉。观其扬红,旗耀
白日,两军山峙,千骑栉比,挥戈电飞,激箭飙疾。我鼓
振兮,其威初厉;彼气衰兮,其律已失。果当辙乱而旗
靡,孰谓无固而无必。既而齐师败绩,奔丧俶扰,杀气
凝於空闲,惊尘接於云表。鸿门之会,比其功而莫高;
涿鹿之师,齐其阵而犹小。余勇未终,地尽川穷,师旋
而云烟昼廓,兵殄而山河夕空。已矣哉。千古崇崇,仰
夫英风。被褐之时,贾勇当百夫之特;登轼之日,指纵
为三军之雄,益使鲁君。去其奢,抑其欲,永兢兢於刑
狱;择其善,从其能,得翼翼之股肱,故君子曰:猗欤曹
刿,经国之大,俾夫肉食者,终有惭於暧昧。

《汉武帝勒兵登单于台赋》
韦充

汉兴五叶,帝曰孝武,气盖群方,威加强卤。谓八表可
以臣服,谓四裔可以力取。所以发王者之师於中原,
登单于之台於北土。乃徵骑卒,爰整虎貔,将驰大驾,
用建灵旗,电耀星奔,忽东西而沸渭。虯腾龙骋,纷左
右以葳蕤,出乎关山之外,乘乎肃杀之时。始也历涿
郡之墟,涉西河之水,践匈奴之绝域,蹂长城之故垒,
洪尘坌乎三边,白刃森乎万里,追风蹑影之骑蔚以
先登。执弓挟矢之徒,纷然四起。帝於是奋师旅,纵窥
临,云浮层构,霜激雄心,鼙鼓之声,自阴山而雷动;旌
旗之色,从大漠以烟深。故得远瞰龙城,旁分马邑,俯
云路以周览,穷地形之可袭。悠悠四塞,辨古戍之微
茫;一一辽天,见征鸿之出入。既而卤不敢犯,兵亦言
旋。将雪耻於平城之下,冀归功於高庙之前。殊不知
天下一家,不必耀威灵於亿兆;域中无事,何烦夸被
练之三千。况彼讋群凶恣专杀且非示一人之恩信,
亦何以制九裔之桀黠。徒使五原之下,感戎马之萧
萧;四海之中,识兵车之轧轧。未若我国家无私为用
不战为名外设受降之垒,内悬进善之旌。俾四方之
通泰,致九有之文明。岂徒与西戎北敌较战而论兵。

《请长缨赋》
张友正

昔汉武志辟中原,谋绥远裔。选使者之招抚,得终军
之雄厉。握瑞节将,彼俗斯怀,请长缨必其王是系,惟
越之王,南方之强,拥百城而窃位,扼五岭而为防。隔
上国之正朔,弄先王之宪章。子云乃奉辞象魏,衔命
要荒,因壮志以中愤,遂雄谋而外扬。蕞尔小国,又非
内属。缔交火鼠之乡,连结雕题之俗。地远人旷,山重
暑溽,不可以师旅加,不可以威刑束。请今流膏,泽以
旁浸,引圣明而遐烛,虽百越难羁,而长缨可足,何者。
欲以请长缨之容,欲以革断发之风。使有执珪以展
敬,庶无鸣镝以称雄。既而化被越裳,威行南土,解椎
髻而袭冠冕,舍卉服而垂缨。组其合浦之明珠,与炎
州之翠羽,咸奔走於外域,共充盈於内府。缓颊来九
译之朝,一言敌两阶之舞。是知缨以长为美,士以才
为主。当其时也,爰陈敢请之辞,於以系焉。果致未羁
之卤,观其兴言无愧,适足无畏。有以见四方之气,功
谐所筹,事惬所求;有以见千金之谋,士之处代,贵乎
排难解纷。扞灾攘祸,重立信於金石,急成仁於水火,
倘见授於长缨,愿轻生而致果。

《出师赋》并序
赵子卿

古之王者出师,有征无战。然则兵革之事,圣人是兴。盖所以威不轨而昭文德也。帝乃钦若尧禹,承天运行,鲜卑在图,夜郎无外,而髦头贼丑,忘道弄边。河浸海寒,障路幽朔。皇赫斯怒,亲师用征。摇星纛神,召募雄合,白羽森月,朱旗烂空,俾夫翕东海

之焱波,扫北荒之沙雪。国用长策,人忘暂劳。聊胜咏歌,取思而赋。赋曰:

莫高匪天兮,生我圣人。聪明运用兮,不测惟神。恩泽
洪融覆帱弥淳。喷穷陆霈无垠。珍怪烟委而波属,顽
残鸟狎而虫驯。粤若鬼方兮,玁狁孔狡,固阴沍寒兮
陵我河津。於是按玉剑而凭怒,耀金戈而雷震。禡蚩
尤誓勾陈,会白帝骑苍鳞。天动地应,罗羽卫而煌煌;
风咆云斗,作笳鼓之殷殷。别有哮悍之旅,毅勇之宾。
爰自幽并而投石,走巴楚而来臻。铁马金甲,虹旌电
轮。鸣弦者飞鴈由其殒越,挥戈者白日所以逡巡。国
体兵势,殊容共身。既出师於鄠杜,亦猎虏於新秦。野
气苍茫而助杀,军声慷慨以含仁。奋威则鲸鲵忉衅,
流咏则枭獍怀亲。大荒摇落,知单于之魄死;层冰泮
涣,感天子之情春。昆汇杂种於何不,臣宁直跨胡而
北省,亦当抚柔於丛榛。海岱攸类,匪兵是遵。固将历
三五而高视,岂与夫费百万於同勤。

《出师赋》并序
赵伯励

先天年玁狁孔炽,动摇边陲,是以我国家有事於沙漠也。徵甲选徒,星驰云集。楚剑霜利,吴钩月悬。将以驱日逐之,首斩天骄之族,盖使烽埤无火,亭障息肩大矣哉。自古出师,未有若斯之盛者,藉虽不敏,敢述赋云:

赫哉帝唐,叶殷累圣,光明乾道,洗清邦政。德所以和
怀四方,教所以平章百姓。用能尽奄有於天下,得乐
推於群黎。凤符以讴歌而适,龙历以揖让而跻。既神
化之无外,何鬼方之独迷。若乃皇赫斯怒,元戎是出,
其制敌也以威,其用师也以律。琱戈电举,铁骑风疾,
霜明锋刃。夕曜曜以冲星,火色旌旗;昼炎炎以彗日
横行,有同於千里止步,不过於六七。桓桓大将,黄石
老之兵符;赳赳武夫,白猿公之剑术。谋无再陈,其来
若神,攻则必取谅资於武,既作气以鼓行,受脤者实
在乎国英,虽假灵於庙算,决胜者亦关於天断。固将
以拒十角之猖狂,岂止扫一隅之陵乱。然後作寰宇
之清谧,成皇王之壮观。别有其仪,不忒诗书。是则鳞
翮初就,将腾跃於风波;冠剑末从,尚栖遑於翰墨。愿
高阙之气殄,伫燕然之铭勒。优哉悠哉,小臣高歌帝
德。

《耀德不观兵赋》
张随

惟先王享国,建用皇极。制五服而有序,御四裔而在
德。近不贡必先威让之辞,远不庭则修文物之则。所
以止干戈而重仁义,遏寇虐而茂生植。夫洁其流者,
在於源清;成其外者,在於内平。以德则天下顺,以力
则天下争。故有武不黩,有兵不征。穆王之功何补,谋
父之言可明。将其修己以推畔,曷若杀人以盈城。於
戏至理之时,惟德是贵。柔其远而不袭,阜其财而不
费。以道义为干橹,以礼乐为经纬。是以文足昭武,可
畏借。如舜帝在上,苗人不怀,虽蒇事於伯禹,终舞干
於两阶。然後七旬来格,庶绩允谐。周文既兴,崇国不
道用戡。时难以奉天讨,矧勍敌而未悛,爰因垒而自
保,然後再驾悦服,四方大造。盖由德所宾,信所亲,岂
无五兵。且惧於暴物,况有七德实在乎安人。人劳所
以损元气,物伤所以恻至仁。乃凶器攸兴圣人,匪尚
车书,既其混一牛马於焉。休放兵不戢,如火自焚,德
不修於君,曷相所谓图之大,慎之微。观兵何是,耀德
何非,素翟南来而越裳重译,白狼西入而荒服来归。
夫欲朝万国,服四海,不可以逞弧矢之威。